沈琉璃站在木窗边,用力地握紧拳头,身躯隐隐发抖,咬紧压关尽量平复着狂躁愤恨的情绪,她闭了闭眼,深呼吸,吸气,再深呼吸,再吸气,几次重复过后,总算平静了下来。
“你是谁?救救我们,求求你……”
木屋里的女人发现窗户外的沈琉璃,像是溺水的人见到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不管她是否能救她们出苦海,都想拼命一试,可见求生欲有多强烈。
哪怕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身坠污泥,可总是想活着啊。
“求你,救救我们,你穿的这样体面,一定能救我们,对不对?”
“求求你!”
“我……”看着这些灰败呆滞的面孔,本该是花朵般的年纪却被糟践至此,沈琉璃动了动唇,忽的一顿,眉眼霎时冷了下来,“我与你们自是不同,我会是这座寨子的女主人,你们怕是昏了头,求错了人?”
她话音刚落,一只大手直接越过她肩头伸了过来,虽然沈琉璃很想将那只手拧断,然而她最终只是装作像是没发现那只手一般,清眸冷淡地看着木屋里因惊惧而满屋子逃窜的女人。
那只手拽住一个女人的头发,用力一扯,顿时将女人的头发连同头皮一块拉扯了下来。
鲜血淋漓,甚是恐怖。
女人们缩在角落里,身子抖如筛糠,极致的恐惧让女人们的面孔看起来除了灰败,还有一些狰狞,害怕到极限的狰狞。
沈琉璃惊呼了一声,猛地回头,见来人是李奎,眸底的惊吓转瞬即逝,拍了拍胸口,像是明显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阿璃,你不觉得她们可怜吗?”李奎扔了手上的头发,伸手就要往沈琉璃肩上摸去。
沈琉璃躲了一下,不悦地撇了撇嘴:“有血,会弄脏衣服的。”
李奎看着满手的血,顿时将手缩了回来,那张黑脸顺势堆起了喇叭花似的笑容:“好,我不弄脏阿璃的衣服,阿璃穿的这一身,真好看,跟小仙女似的。”
下一刻,李奎瞬间变了脸色,一脸凶神恶煞地冲着木屋里的女人怒吼:“还敢向本大爷的阿璃求救,信不信大爷将你们的腿打断!”
说完,又笑着问沈琉璃:“阿璃,你觉得她们可怜吗?值得同情吗?如果你真觉得她们可怜的话,只要阿璃开口,大爷一定会放了她们!”
此话一出,女人们恐惧的眼神又燃起了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琉璃,希望她能救她们,似乎只要她愿意,她们就能脱离清泉寨这个魔窟,逃离这些畜生。
但面对可怕的李奎,谁也不敢出声求救。
这些女人看着沈琉璃,李奎也看着她,仿佛这些女人们的命运交到了她的手上。
沈琉璃对自己的脸可以盲目自信,自信可以迷惑李奎,但她不相信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坏人会突发善心?
指尖轻动,她轻笑了一声:“这些女人你想放便放,想留就留,问我做什么,清泉寨做主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才是整座寨子的王,她们都是你的战利品,生死去留皆由你说了算。”
这话一出口,沈琉璃明显感到一些女人目露愤怒,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真是奇怪!
她们对于罪魁祸首李奎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对她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却生了怨恨,又不是她害的她们。
李奎激动地搓了搓手,兴奋道:“阿璃,你真这样想的?”
沈琉璃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
“嘿嘿,我以为阿璃会为她们求情,可我的阿璃与她们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大爷我捡到了宝,捡到了宝。”
李奎说的语无伦次,沈琉璃却暗自庆幸,自己没傻到为那些女人求情的话。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只要她求情,就与那些女人一般无二了。
李奎见她没有替这些女人求情,也没有替她们说话,顿时对沈琉璃愈发满意,这就是他要找的女人,能认可他所做所为的女人。
沈琉璃看了一眼绝望无助的女人们,抬腿往前走:“作为我们寨子里的俘虏,她们每日就只是呆在木屋里,无事可做吗?”
“她们要陪手下兄弟们……睡觉,有时也会把她们放出去,帮大伙儿浆洗缝补。当然,如果刚上山时,有被寨里的兄弟看对眼的,会一开始讨来做婆娘,被选剩的就轮着来呗。”
沈琉璃手指微微缩了缩,轻描淡写地哦了声,什么都没再说,继续往前走。
李奎只觉得沈琉璃的性子真对他的胃口,没有同情心泛滥,没有替这些女人求情说好话,越发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匪婆子。
一个能认可他所作所为的女人。
宝啊,真是捡到了宝。
他跟上去,与沈琉璃并排而走:“阿璃,你刚说自己是清泉寨的女主人,是不是对我……”
“不然呢。”沈琉璃瞥了李奎一眼,立时撒开脚丫子,似害羞状地跑远了。
李奎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搓搓手,总算是反应过来是好事将近的意思。
……
傅之曜随手摘了一束小红花,照例认不出叫啥名的野花,准备送给李幺娘。当然,他今日故意绕了一大圈,绕到了悍匪练武的地方,傅之曜心情甚是愉悦,嘴里不停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依旧是他自编自导的。
什么幺娘坐在镜前梳妆,我把花儿采,送给幺娘哟……
声音之响亮,穿透整个练武场。
赵清和站在擂台上面,气得脸部肌肉直抖,尤其是看到弟兄们异样的目光,更是让他气到几欲爆炸,血液直冲脑门。
一下子蹿到傅之曜跟前,揪住他的衣襟,阴狠道:“混蛋,你以为幺娘真心喜欢你?她不过是暂时被你所惑,我迟早都会让她认清你的真面目,到时便是你的死期!”
傅之曜笑,笑得有些欠扁:“二当家,恐怕要先让你失望了,幺娘就是喜欢我,喜欢我送的花,喜欢吃我做的粥,我有什么办法呢,谁叫父母给的脸好啊,你再看看你这张脸,跟个癞蛤蟆似的,幺娘怎么可能喜欢你,怕是只觉得恶心。”
“可恶,老子今天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拿什么迷惑幺娘,欺骗幺娘?”
说罢,赵清和一拳狠狠地砸向傅之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