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太子的语声还是刚才的温润,半点儿生气也没有。
金参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带的他身前也似扑上一空。一个踉跄,他撑地的手臂一软,险些把脸摔上地。扶稳了以后,吃吃的重复:“过去了?”
太子颇能明了他的心情,对他先有一笑:“你不用多想,该杀的人拿住杀了,后来也补了口供,在本县那里,就等桥搭好往省里去给你们看。这事情要我说,就到这里,别再追究谁曾挑唆过——没吃没喝的人心惶然,三言两语的谁不出来?也别再追究是谁的亲戚,谁的手足。平平静静的让百姓们过起日子来才是首要大事情。”
“不是因为我出现在这里,齐王皇兄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人乱了,就要按冲撞贵人来论处。你我都知道,我们不在这里,这里也会乱。如果因为我们而苛责他们,岂不是我们胡乱行走?”
金参政舌头打结:“没有……不敢这样的话…。”
太子含蓄的骄傲一笑:“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帮了忙,应该还不小吧。”他面前是大箱子摆放的案几,从上面拿出一些纸笺。对金参政看去,见到他们还跪着,太子笑了:“你们起来,过来看这个。”
几个人战战兢兢围过来,双手本打算来接,太子对手中的东西重要,还不肯就给他们。
亲手指着头一份,殿下亲自介绍:“这是镇南王世子写的条陈,他把受灾的人里面,没有长辈的孩子,和跟家里走失的孩子,全记下来,你们看看,不是我们在这里,这件事情等你们到这里再做,这是细碎功夫,你得费多少人手?”
微微一笑,也不肯埋没别人:“同他一起办这事的是好孩子瘦孩子和小红。”
金参政听得一愣又一愣,完全听不懂什么是好孩子,什么是瘦孩子。倒是小红是个人名字,他听出来。照着这样往下面推,想来好孩子也是人名字,瘦孩子也只能是个人名字?
太子没有注意自己用的是这些称呼,坐在一旁的齐王听出来,轻轻一笑,却没有解释的心。
太子又指下一份:“这是一份儿女人的名单,这是寿姐儿姐妹三个办的。灾情过后,是不是就要恢复生计。但这是秋天,接下来是冬天,农耕是不要想了。寿姐儿问出这些会做活刺绣的人,会编东西会做手工的人,会酿酒和能给人洗衣服的人……你们一样一样的安置她们重有营生,岂不省力?”
又是一份:“喏喏喏,这是称心如意办的,这些愿意做饭,灾情过后,可以安置她们在街上开个小铺子,卖早点心,这一个熬的好粥米呢,香。这也不是闲人。”
“这个是奉养尉办的,这是和家人走失的老人、家人尽失的老人、以前就没儿没女的老人,有特长的在这一张上,会捏泥人面人儿做木头哨子,没有特长的只能安养的在这一张里……”
太子详细的显摆着,金参政总算从对“是不是株连”的担心里走出来。这就把殿下的心思一猜就能知道。
他重新跪下,也真的是由这些纸张中停当的安排,看出太子殿下没有追究的心,而到感动。含了点点水光,开始奉承二位殿下:“殿下仁厚,是万民之福。殿下不计较他们冲撞之罪……”
齐王冷眼旁观,打断他:“你可以放心,我们给公文你带走,省里不会说你鼓动我们不追究。”
“砰!”金参政叩头,地面有了一声。
“殿下!”他泣泪交加伏在地上:“万民之福呐!”
寥寥的几个字,出自于事实。太子和齐王相视都有了笑容。
……
搭桥的事情,金参政和莫大梁一样不相信。但莫大梁跟袁训一行算生死之交,他从感情上相信袁训。金参政是尊卑心思,他相信殿下。
这一天他们和袁训一行来到水边,表面上都维持满面笑容。出城以前金参政提醒过莫大梁,到了这里以后,见把莫大梁抬手叫到身边,叮咛道:“这桥就是架不起来,你也不能笑。”
“那是那是,架不起来也出了大力气。没有这些大人们在,全城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活。”莫大梁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