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们在殿外跪下,中年妇人独自进来。行过大礼,皇后笑吟吟,显然见到她有喜欢的地方。
董夫人,是董仲现之母,董大学士的儿媳,如今董家的主母。她在袁训等离京以后,忽然成了皇后面前的大红人儿。
有一些特权,比如左顾右盼几眼,不用明说,皇后就摆手,宫女退下,只留下心腹的一个女官在这里侍候。
“又有什么说的?”皇后含笑。
董夫人恭恭敬敬:“我家老太爷说,加喜儿本月过生日,娘娘您想来记得,您打算怎么操办,老太爷说提前准备礼物。”
老太爷,指的只能是董大学士。这话不是董大学士请教的话,而是对皇后的指点。
皇后会意:“不瞒你说,我也正想这件事情呢。虽然皇上还是生柳至的气,还是不恢复他官职,但云若回回来请安,太后是见的。算起来,加喜是我柳家的人,她就要一周岁了,抓周是个大事情,怎么能随意?再说太后也不答应随意才是。”
神色殷殷:“只是怎么办,大学士可说了什么?”
董夫人笑容满面:“娘娘是六宫之主,满京里的人都知道,加喜有一半儿的光景养在太后膝下。娘娘何不请旨太后,主动揽起这件事情。或在宫里办也好,或在袁家办也好,太后必然是喜欢的。”
皇后点一点头。
“太后喜欢,这门亲事早落尘埃。皇上至孝,柳至大人的官职何愁不能恢复。”
这句话切中皇后心坎,她叹上一口气。
她总要有个依靠,以前是柳明柳晖的时候,太子不喜欢。换成柳至,太子喜欢,皇帝却又不喜欢。柳至自己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有钻营的动静。对皇后却成心病。
董大学士及时的出现,命儿媳在去年相对正常日子,稍勤快些给皇后请安。慢慢的,中了皇后的意。
今天这及时的提醒,皇后刚才恰好在想。不由得她感慨万千,太子虽然不在京里,老臣们为他筹划不变。国舅起得来,对太子总是一份儿助力。
这一句她已是听到心里,董夫人下面还有话。
“亲事一旦定下,皇上对国舅重起重视。这宫里的妖魔鬼怪,从此要让娘娘三分。”
话虽不多,道理看似也简单,但对于皇后来说,似久旱遇到的大雨,痛快淋漓的把她滋润。
“是。”她低声说得平稳,微红的眼眶却可以看出她内心的起伏。
董夫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得了皇后一件赏赐的小东西离去。女官亲自送她,皇后坐着品味寻思时,宫女进来一个,悄声道:“又翻天了,太上皇不过是个风寒,昨天各宫的娘娘们去闹了一天,小佛堂里挤满了人,就差有人割肉煮汤。今天一早,又都往太后宫里,各自带上小香炉,就在太后廊下闹起来。跪着说祈福,也不怕一堆的香薰到老人家。”
“都有谁?”皇后淡淡。
“正月里新得宠的刘嫔,上个月新得幸的贺嫔,去年那几个也在,德妃娘娘本来说也在,见到欧阳那还不死的,德妃娘娘和端妃娘娘约着去小佛堂,避开了她。真是的,跟见瘟疫似的,亏得欧阳容皮厚,还不一头碰死,居然有脸活着,也在太后宫里跪着呢。”
皇后打心里厌恶,董大学士的话更上她的心头。让宫女出去,皇后自言自语:“皇上守着一个孝字,各宫里的人都想讨太后的好儿。现放着加喜是她心爱的,又有十年之约,我们明占着好处,为什么不要?妖魔鬼怪也往太后面前去,独我们就不行?”
还有国舅的官职…。皇后想到这里,叫人到面前:“宣柳至夫人,她若问说什么,对她说加喜生日的事情,她是未来当婆婆的,她就没有想过不成?让她拿个主张,来对我说说。”
再一想:“叫云若也来,我还得交待他,他父亲的官职由他而起,他也不小了,能分担夜巡,倒不能分担这个?”
这个人去了,又一个人进来,皇后认出这是个管外官进见的人,觉得打扰她想加喜过生日,皱眉道:“又来了谁要见我?”冷笑道:“别又是那送女儿进宫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