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袁训回房,就见到桌子摆着整整齐齐的点心和路菜,红漆小食盒全摊开,里面的菜精致得像地上的花。两个包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装得鼓鼓囊囊,又有棱有角,宝珠打的,总是好看样子。
袁训也感动了,嗓音微颤:“给我准备的?”不是给他的,又能是给谁的?可袁训一定要问上一声,才能把心中的感觉确定。
宝珠笑容满面点头,就是嗓子眼里止不住的又干涩出来。袁训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摩娑她的乌发,柔声道:“谢谢宝珠,我太喜欢了,”
宝珠这几天就哭去了,这一会儿又泪蓄眼眶。她哆嗦着嗓子:“我不想你走,”
“我知道,”袁训与宝珠四目相对,认真的道:“我还会回来,等我回来,以后天天陪着你不离开。”
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宝珠唇上,低声道:“你要信我啊。”
宝珠告诉自己信他不如爱他,他不打一声招呼的要走,宝珠还敢信你吗?可爱与感谢,却是永远都有。宝珠用力点着头:“嗯。”
她深爱他,所以愿意继续信他。
……
长亭风凉,夏天日头再肆虐,也抵不过长长官道上吹来的空旷之风。几朵小红花开在野草中,伸头探脑看着长亭外的这群人。
来送行的人相当多,太子殿下也到场,让袁训再带走一套上好盔甲。他道:“时间太紧,这是昨夜才从库房里翻出来。”
可见太子殿下的库房相当的深,东西太多。
袁训接过放在马上,南安侯送他一匹好马:“从这里到边城道儿远呢,你两匹换着骑,平时另一个就驮东西吧。”
红花悲悲戚戚,不顾尊卑不同,上前来交待:“小爷你一个人去,也没个人服侍,住下店千万让人把水烧滚了再喝,千万别洗冷水澡,千万…….”
安老太太把红花拉开,红花说得太多,她就没功夫说了。老太太短短两天就瘦了一圈儿,她和邵氏张氏一起上来哭:“去到自己小心,可怜见的,从此不在家里,出门儿哪有在家里舒服呢?”
郡王妃把她们拉开,总哭真是不中听。郡王妃和辅国公告诉袁训:“给你派了四个随从,让他们在边城上等你,你都认得的,全是老家人,”袁训眉头一挑不耐烦。辅国公就道:“还是那喜欢自己独担的脾气,从来不改。”袁训对他陪个笑脸儿,再把姐姐叫到一旁,没好气道:“我走了,你要喜欢宝珠才好,哪有不喜欢弟妹的姐姐呢,”
郡王妃心想这种姐姐到处都是,但弟弟特意交待,郡王妃只能听着。她明明不把宝珠放在眼里,还是故意地掂个酸:“你那宝珠要再来和我吵呢?”
“怎么会!”袁训斜睨着她:“我走了她还吵什么,再说宝珠不是那样的人,不信你去问母亲宝珠好不好,这是我自己挑的,没错!”
郡王妃撇嘴,看你心偏的没了边。又对弟弟道:“你姐夫说反正就要见到你,他就不来送你。他进宫去见驾,说请皇上应允你在他帐下,免得到了边城大家分人都分不清楚。你去了以后,我按时让人给你送衣裳,你衣裳破了,让你姐夫的兵给你缝补浆洗。”
袁训说知道,见天色不早,拜别殿下和长辈们。看向宝珠时,袁训又难过了。掌珠和玉珠陪着宝珠,宝珠很想笑出来,却总笑得泪眼汪汪。
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再见到?
此一去,不知担心几时能消?
袁训就只深深看过去一眼,翻身上马,身子定了定,似想回头再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回身。马鞭子扬起,马蹄声的的,转眼间他已出去一箭之地,身影化为官道上行人中的一个。
风吹杨柳飘去又飘来,再看那远去的人和马,已成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