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一愣,
主仆不约而同的跑到门帘子处,这是从前面柜台通往后院的门。门缝中,可见店中多出来一个少年。
“奶奶,他又来了。”红花小小的兴奋。
宝珠:“嘘!”再一次地把这个少年仔细的去打量。
这不是宝珠头一次打量他。
从宝珠铺子开到今天,宝珠来过几回,就打量过他几回。这是宝珠在,他就来吗?不是。
这少年几乎天天都过来。
他来的钟点儿,也和宝珠出现的钟点儿一样。宝珠家里虽不要她洗手做羹汤,婆婆面前也不要她从早到晚的侍候,但上午总要把午饭到第二天早饭全过问一下,看有什么是自己要做的,再袁训要用的茶水,上午全都备齐,红花出来后,自有卫氏侍候他。下午是宝珠相当闲的,她就下午出来。
而少年,估计上午也要看书什么的,他也下午进铺子,这就总能见到。
宝珠每看到他,就眸子熠熠生辉。
他举止安详,气质如春天空中的流云,几乎不带一丝烟火气。并不见得俊美过于袁训、阮小二等人,但这份气质先就夺人。
他身后常跟着老家人,亦步亦趋跟着,是那种大家中忠心仆人的模样。而门外,总是停着一辆半新的马车,车身上从来是抹得干干净净,有一个中年赶车人候在外面。有风有雪有雨,也没见他不耐烦过。
这不是一般的家里出来的。
宝珠早就这样的断定。
她兴致勃勃,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从第一眼见到时,就觉得他像一个人。越看时,就更像那个人。
那个人清雅秀丽,是她的三姐玉珠。
少年不知道有人在窥视他,正微皱眉头,打起那种斯文腔调:“啊,掌柜的,上次我说的书只有你这里才有,我定了有十天,却还没有刻印出来?”
邓有财陪笑:“公子您看,你要的那是时新考卷,这不容易弄呐,再等等再等等不是。”少年叹气,就叹气声也如春花落下轻拂风声一般柔和。红花更凑近宝珠,小声道:“和三姑娘一个模子出来的,”三姑娘对月愁花,也是这般劲儿。
宝珠忍住笑,悄声地回:“但不知今天可能问出他是哪家的?”
外面邓有财正在问,他得到东家交待,打听这少年的门第,自然放在心上。邓有财小小玩一个花招:“公子您看这样吧,您的定银子,您今天收回。您是什么样的人家,小店敢不侍候?您留下府上地址,再把管家姓名留下,等东西到了,我送府上去您看可好不好?”
后面宝珠主仆认真听着。
少年是无奈:“也只能这样。真是看不出来,你们这小小店面,也有前科不易寻到的考卷文章,我让家人跑遍全京城,居然只有你们这里才有。真是真的唉…。”
就对跟的老家人略一点头,老家人笑呵呵上前:“你就送到玉车街上,御史常大人家中。”宝珠点头,一般的人家,也出不来这种斯文公子。
再一想,表凶那种坏的时候坏,招人爱的时候就格外讨人喜欢的坏蛋,是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