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到这崔进窗的名字,又似乎不想让这凌天弃继续哭天抢地下去,这凌老庄主口中的大恩人,终于开了口,“佛救众人,我不过救了你一人,施主不必尊称老衲为大恩人,老衲不过是这寒山寺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和尚罢了,法号无涯。”
这凌天弃却是不管,依旧说道,“无涯大师,不管怎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凌家庄的恩人,这么多年,我总算是找到你了,若是日后有用得着凌某的地方,赴汤蹈火,凌某在所不辞。”这凌老庄主到底是江湖中人,这说起话来也是豪情万丈。
“关中凌家庄?”这无涯大师总算是睁开了眼,看着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凌天弃,这凌天弃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又一身武艺,可如今在自己面前却像是个莽撞才初出江湖的黄毛小子,自己倒是不讨厌,只是可惜了这凌天弃的豪气自己喜欢是喜欢,恐怕这样的老实人日后要在江湖上吃亏才是。
“没错,在下就是凌家庄第十七任庄主凌天弃。”凌老庄主这话虽是自豪,凌家庄的名气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庄里人人习武,又在这中原和西域的交界,这过往的商人那个不
意思意思这凌家庄一下,凌家庄倒是不在乎这些钱,在江湖上,名号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无涯方丈却似乎不关心这凌家庄名声大或小的问题,只是喃喃的说道,“离西域可是很近啊。”
“没错啊,”这凌老庄主也没听出这无涯大师的话里的意思,只说,“从凌家庄出去,向西快马跑个一天半天的样子,就到西域了。”
无涯大师意不在此,干脆直接问道,“你可还有去找过崔进窗?”
凌老庄主先是一愣,这大恩人如何关心起这毒手的下落,末了,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找过,我这命险些葬送在他手上,自然是要去讨个公道的,只是”这凌老庄主本是个直接人,可说到这也是打了个顿,才说,“只是,等找到他后,却发现,他•••。”说道这,凌老庄主却像个愣小子一样,挠了挠头,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如何?”无涯方丈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处变不惊的,可是这话里的追问和期待也是只有自己懂的。
“他开了个医药铺子,”凌老庄主索性全说出来了,“专门在西域治病救人,人称神医。”
无涯方丈听到这,心里却是一动,有些欣慰又有些悔意的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凌老庄主继续叨念的话语,“买不起药的,治不起病的他都自贴医药费给人家医治,早些年,西域有过鼠患,这崔进窗更是凭一己之力救了鬼城一城百姓的姓名,自此却落下了个病根,最后积劳成疾,对了,他还散了西毒教的教徒,三百多人呐,说散就散了,看着有退出江湖的意思,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你说这杀人不眨眼的毒手崔进窗什么时候改邪归正了呢,想着还是蒙蔽世人罢了,可是我派去的探子各各都这么说,我想着,这人能改过,善莫大焉,却就没有寻仇了,不过我听说,这崔进窗旧疾复发,去年冬天就去世了。”
无涯方丈听到这,却没有睁眼,只是用着一种超乎平静的声音说道,“死了也好,免得日后还要死于非命。”
“大恩人这是什么意思?”凌老庄主愣愣的说。
“施主,如今天已晚,也该回去了吧。”无涯方丈却突然下了逐客令。
“大恩人,这,”凌老庄主明显有些尴尬,自己是有恩必报又怨必还的人,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在四处打听恩人的下落,自己好不容易收到线报说当日救命恩人在这扬州城的寒山寺里,如今求见了这么多日,这恩人总算能见自己一面了,这恩情还没报却赶自己回去了。
“凌施主,老衲知道你的意思,施主能将老衲当日举手之劳铭记于心,已是老衲最大的福报了。”无涯方丈自然懂这凌老庄主的意思,接着又像是告诫又像是劝慰的说道,“可惜施主性子太直白老实,江湖险恶,需多加小心。”
话说道这,凌老庄主也只得恭恭敬敬的弓着身子做了个佛礼,退下了。
吱呀一声,门缓缓的关上,内堂里,佛香还在静静的燃烧着,燃烧着岁月,燃烧着这夏末的时光,无涯方丈觉着有些累了,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顷刻,这平日里处事淡然的老方丈却流下一行老泪,嘴里只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进窗,为师错怪你了。”话还没说完全,却又一阵心悸,噗的吐出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