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得很,又黑又静,也不知在哪里。
她下床沿着墙边慢慢的走,走了几步,摸到了门框。
可她知道自己带着疫病,也不敢出去,只能沿着门边坐下。
地下凉凉的,可阳光很舒服,照在身上暖暖的。
她靠着门边又有些困顿,眼皮子越来越重。
突然,她身下腾空,被人拦腰抱起,很快,屁股挨着了床,同时闻到了一股药香,
他将药碗送到她嘴边,她捧着,一饮而尽。
药很苦,但她一滴都不想浪费。
顿了顿,江颜问道:“那个女娃娃怎么样了?”
他拉过江颜的手,在她手心上写了几个字:她在好转。
江颜舒了口气,“太好了。你去忙吧。”
可他一直守在床边,没有离开。
眼前乌黑一片,她的心里也很迷茫。
江颜躺下来,困顿着,“你为什么不走呢,跟我闷在一块儿,一起生病了怎么办?”
可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又在她掌心中写道:嗓子坏了。
江颜闭上眼,“也好,你太累了,休息下也好。”
他的食指轻轻刮过她的鼻梁,温柔无边。
-
漫无边际的黑暗过后。
她从混沌的梦境中抽身,胸口像被许多东西压着,又突然溃散,汹涌而出。
江颜猛得坐起身,使劲咳嗽。
一块手帕被塞到她手中。
她捂着嘴咳了会儿,舒适了些。
随即他接过手帕,扶着她侧躺下,温柔的手掌轻拍她的背。
江颜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摸到他的脸颊。
她的手一颤,“你为什么不把脸蒙起来?你也病了?”
她感受到他没在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江颜眼眶略湿,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
“傻瓜,你想一块儿死吗?”
他没有回答,只突然在她双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却让她心间跳跃的厉害。
“你是不是喜欢我?”江颜挑起他一根手指捏着,“你不说,我如何能知道,如何能去猜呢?”
这句话,对他来说很熟悉很熟悉。
他在她掌心中写道:“是。”
江颜笑了。
“我也觉得你很好,可是你不要喜欢我,我们没有结果。”
他沉默着。
江颜闭上本就看不见的眼,眉心微蹙。
“因为我配不上。”
“我不清白了……我觉得我很脏。”
“我配不上任何人,你不要喜欢我。”
她神情很不适,这些话憋着好久,早想一吐为快,哪怕很丢人。
他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越发的痛。
江颜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眼角滑下的泪。
“我早就动过寻死的念头,这回要是能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我下了地狱后,还能告诉阎王,我也是在瘟疫中救人死的,哪怕我什么用都没派上。”
“所以,还请你好好的活着,出去以后,给自己找个妻子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他终于开口,嘶哑低沉,“你不会死,我不让。”
这声音让她心头发颤,下意识的抽回了手,缩了缩身子。
“怎么回事,你嗓子坏了这声音还有点像狗皇帝。廖且吟,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他双唇动了动,却再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