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且吟摇头,“并非强行送来,也并非被你所害。”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大仁大义,但此事,虽是官府所召,也是他内心所愿。
江颜勾了勾唇角,“我也是,我自愿来帮忙救治。而且,我信你的医术!”
此一笑,她眼眸中如沐春风,潋滟无边。
廖且吟低头,喉间动了动,逐而笑开。
“好,我要吃生辰面。”
这儿的条件很简陋,江颜的手又极其的笨拙,全然不知该如何下手。
廖且吟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忙碌,忍不住咧开了嘴,笑到了耳根。
“放着吧,一会儿我来。”
有小厮大大咧咧的问,“廖大夫,这是嫂子吗?”
另一人说:“怎么能不是?不是嫂子,还能为廖大夫跑这儿来?”
江颜正手忙脚乱的,没心思听旁人起哄。
不经意间抬眸,疑惑,“廖且吟,你脸怎么红了?”
廖且吟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强词夺理,“被你给急的,手这么笨。”
江颜无奈的耸肩。
“喂,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一片心意吧!”
廖且吟的脸更红了,耳根都烧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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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萍镇原本是个不小的集镇,人口也算繁多。
此疫起,人骤少,粮食也越来越不足。
每回送入的粮甚少,百姓们都趁起蜂拥而上,疯抢。
有些人不死在疫病中,也死在了踩踏中。
而有些人,则被活活饿死。
看着这一幕幕,他们豪无办法。
江颜给病人送药碗时,发现他们大多双目无神,摸索着接药。
他们染上这病,首先是看不见,只有个模糊的人影,再是身子五脏六腑的缓缓衰败。
有些人身上的疼痛无法缓解,便冲着大夫摔碗发脾气。
看着打翻在地上的药,廖且吟头痛不已。
一位母亲抱着个小小的女娃娃,送来求治,看起来不满周岁。
江颜接过后,孩子就嚎啕大哭,江颜哄了好一会儿她才罢休。
但只要娘亲一说话,她听到了声音,就巴巴的望着那方向。
可双目无神,也是同多数人般看不见了。
小厮催促道:“您请回吧。”
孩子的娘亲湿了眼眶,“她从出生就没离开过我,我能留下陪她吗?”
江颜想了想,“孩子的身子比大人的强,如若她痊愈了,你倒下了,谁来照顾她呢?”
“还请你回去吧,等她好好的回家。”
孩子的娘亲泣不成声,“可我更怕再见不了活生生的女儿了……”
江颜咬着唇,犹豫了下,“不然,你日日来见她一回?”
对方考虑了下,径直给江颜跪了下来。
“拜托了,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江颜红了眼,扶起她,“大夫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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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日,廖且吟几乎没睡什么觉。
一直奔波在病人中,空下来就埋在药堆里,一直在做试验。
女娃娃本身还小,总睡着没一会儿,就咳醒或是哭醒了。
江颜没日没夜的抱着哄,脑袋越来越昏沉。
这孩子醒着时,就非要人抱,一放下就哭。
突然的,女娃娃对她挤出了笑脸,笑得很甜很甜。
江颜兴奋的没边,“廖且吟,你快来看,她笑了!”
孩子笑起来的那刻,她比在赌场赢了个大满贯还开心,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廖且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劝道:“我来抱,你去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