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梅子已然递到嘴边,年少时的火热冲动喧嚣更甚,祁陆阳内心却只剩悲凉:所有不该说的话已在昨天讲完,伤人的,伤心的,伤己的,一句不留;现在的他也不再是心口温热的多情少年,也许还不够卑劣,双手却已足够肮脏。
多想她一次,多看她一眼,好像都是玷污。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几分钟。
陆晚先把脸转了回去。
眼前漆黑的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挪动了下双腿,试图将它们并排摆在身侧,紧接着又收紧肩膀,弓腰含胸,拿捆在一起的双手徒劳地遮在身前,借以排解紧张与不安。
……
巨大且难以名状的羞耻感迅速蔓延。上下失守,进退两难,她不敢再妄动,只有圆润的脚趾还在小幅度地蜷缩又放开,勾得床单皱出几道沟壑。
女孩不知道,自己所有的笨拙、羞赧与紧张,已尽数落入了某个男人眼中。曾经年少纯真在对岸残忍又温柔地引诱,祁陆阳敛眸,私心膨胀再膨胀,理智被侵压到角落,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盘旋:
占有她,亵渎她,摧毁她。
静谧许久的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声音。
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的陆晚仿佛能看见祁陆阳迈着果决的步子走过来,他抬腕摘下手表,又将它随意地扔到地板上;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男人把外套脱了,领带扯开,衬衫扣子不知为何崩落了一两颗,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她已经能听见他的呼吸。
除了脚趾,陆晚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指尖抠住床单,布料随之拱起,像几条蜿蜒曲折的河。
床垫往下重重一陷。
山一样高大的影子,以及熟悉又强烈的男人气息在顷刻间将她笼罩。
“你啊你……”祁陆阳的声音在人面前响起,轻得像叹息,“怎么就被他捉到了呢?”
隆冬暖阳被百叶窗的窗棱割裂成一排排平行光束,直直的,没有转折,罩在陆晚身上却变成弧度不一的曲线。曲折的光影紧贴于女孩的肌体起伏,将她不可言说的绝伦美妙重新描摹了一遍。
祁陆阳尽兴欣赏着圣光中的艺术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没谁抓我,也没人强迫我。”陆晚的手臂仍停在身前做遮挡,姿势古怪,语气却笃定,“陆阳,我自愿的,很清醒。”
听到这句,祁陆阳扯开她腿上缎带的动作,微顿。虽说是自愿,女孩的脚踝还是被勒出了痕迹。
她皮肤一向敏感,更是怕疼得要命,偏偏最爱臭美,看见人家打了耳洞好看,自己也要,硬是央求陆阳陪着一起去。到了店里,别人明明几分钟就能做好的事,在陆晚这儿硬是磨了半小时才搞好,打完耳洞还一直哭,怂的要死。
回到当下。陆晚的指尖在同一时刻已摸索着触碰到了男人的侧脸,被她打了两巴掌的侧脸。
“疼不疼?”
“疼不疼?”
两人一齐问出口。
“疼也得忍着。”祁陆阳语气平静,“更疼的,还在后面。”
解开手上的束缚,男人伸手去触碰陆晚垮掉的肩带——她竟然会以为自己在好心地帮她整理衣服,就那么顺从地坐着,不知抵抗。
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把肩带一扯到底,另一侧的也被祁陆阳拉了下去。
软绸直直下坠,堆叠在腰身。
将仅剩的一点天真双手奉上,陆晚于此刻试着向他求证:“那人说、说你喜欢我。”
祁陆阳笑:真是个傻子,在这种时候问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得不到第二种答案的。只不过,他这里也没有第二种答案。
“你信吗?”他反问。
“……我不信。”陆晚的声音几近呜咽,猫儿似的,可怜可爱,“他说的我不信,我只想听你说。”
只想听一个骗子的?
祁陆阳失笑,这些年,谎话讲了太多,他自己都快分不出真假了。
只有傻子会信。
他呢喃:“迟迟,我爱你。”陆晚被蒙着眼,看不见他眉宇间的郑重、沉沦与贪恋,她只听到了一种敷衍的哄骗。
毕竟在叫谁都不清楚。
但她还是当了真。
“陆阳。”陆晚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中低语,“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那一年,那一天,少年陆阳在生日当天因为颗发了芽的土豆被送进医院。在病床上假寐的他,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被风吹到耳边:
“小叔叔?陆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见他没醒,女孩胆子大了起来,她站起身,温热的气息扑倒人脸上:“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随后,两瓣柔软贴上他的颊侧,带着一丝潮意,蜻蜓点水,却也惊天动地。
等偷亲自己的小姑娘逃出了病房,少年平静地睁眼,用指腹轻蹭那处湿痕,再搁到舌尖尝了尝……他的迟迟,果然是甜的。
如今的陆晚,身体和思想一样诚实。
她把自己融化成一滩水,潺潺流动在他的股掌之中。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