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志喝醉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前一天一回,现在一天两回。
有时候徐美音在店里忙没空去接他回家,还是其他人打电话打到江遇手机上通知他让他把江德志接回家去,江遇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江德志带回家里,每回都被蹭了一身的酒气。
就比如现在。
江德志直接吐到了他身上。
江遇手里还拿着喂了江德志喝了几口的矿泉水,被这么一吐直接给吓懵了,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动。
“什么东西都是!”江德志还在醉醺醺说着醉话,“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说我死了儿子,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寒冷的大冬天里江遇只好脱掉了棉服,他不想多看,也不想要了,把兜里东西掏出来后棉服直接被扔到了路边垃圾桶里。
江德志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这一幕,咧嘴又笑了,喊道:“江遇。”
“回家吧。”江遇没看他,搀扶着他的肩膀,“回家睡觉。”
江德志身上都是灰尘,江遇去接他的时候他正在路边躺着睡大觉,路边的人纷纷议论着离开。这半天才走了一段路,到家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小兔崽子……”江德志拍拍他的手,“嫌弃爸?”
“没有。”
江德志又笑:“以前我喝多了,江莱都背着我回家,知道吗?”
风灌进脖子里,江遇看着前方:“不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江德志说着说着声音变大了,接着又是脏话连连吐出,江遇一直到家都没再搭腔。
江遇不止手冰凉,全身上下没一处是暖的。他去倒了杯水放在江德志床头:“您睡觉吧,我写作业去了。”
“江遇——”江德志闭着眼睛喊他,“你呀,要是没有……”
江遇已经出了房门,并没有听完江德志说了什么,他站在房间里就站了好一会儿,有那么一丝茫然,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可一低头被身上酒气熏得头疼,立马去浴室洗了澡。
房间里江德志没有睡着,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好一阵,大约都是些埋怨的话。江遇听着,估计江德志听见谁在背后嚼舌根了,而他状态本来就不好,听见就会更难受,这一点江遇也清楚的知道。
徐美音打来了电话:“你把他接回家了吗?”
“嗯。”
“给他接点水吧。”
江遇刚洗完澡,嗓子有点哑:“接过了。”
徐美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别跟他讲话,你回你屋里去。”
大概都清楚喝醉酒后的江德志是什么样的,不止徐美音,连江德法都让他少跟江德志说话。江遇揉揉眼睛:“我知道。”
桌子上是摊开的作业本,江遇没兴致写,趴在书桌上给訾落发消息。
遇:对方邀请您聊天,是否同意
落:否
遇:?
落:反悔了,是
遇:在不在家呀
落:床上躺着呢
遇:对方要求见面,是否同意
落:同意同意同意
江遇笑着耍完了幼稚气,收拾收拾书后出了门,又发了一句——
您的好友已在路上,请敞开怀抱迎接。
訾落房间暖气开得很足,只穿一件衬衫都不会觉得冷。江遇顶着半干的头发到他屋里,没一会儿就热得把毛衣脱了。
訾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下床,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个时间洗澡?”
“我爸喝多了。”江遇把吐了他一身略过,作业直接扔在了訾落书桌上,软绵绵地趴在大床上,“你房里真香。”
“什么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
訾落不明白,又问:“我身上什么味道?”
江遇睁开了眼睛看他,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我闻闻告诉你。”
訾落刚凑过去江遇就抓住了他的衣领,抬起脑袋在他脸上假模假样闻了那么几下,然后转头去探耳朵,再往下就是那洁白细腻的脖颈。江遇故意把呼吸洒在那里,目光再一转看见了訾落脖间那根红绳。
“落——”
话被一个拥抱堵在喉间,江遇本来就趴在床上的,这一抱抱了个结结实实,俩人都瘫在了床上,江遇被压得动弹不得。
“敞开怀抱迎接。”訾落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他耳边说,“你说的。”
人离开了,江遇揉了揉耳朵,脸颊温度火速上升:“……空调,太高了吧,真热啊。”
訾落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真怂啊,打架的时候倒看不出来。”
“……”江遇把头埋在被子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上面挂了一个浅黄色的御守,“这里面的玉我能不能拿出来看看?”
“可以。”
明明得到准确答复了江遇还是保持这个姿势没动,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訾落伸手把脖间的玉掏了出来放在手心里,说:“我姥姥送给我妈的,我妈又送给了我。”
江遇看了一眼平安符:“是一样的么?”
訾落抬起头看他,回答道:“它们是一对。”
饶是江遇心理素质再好再会装傻这一回他还是感到震惊,非常震惊。以至于他张张嘴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块玉。
訾落没放过他:“明白了么?”
“……明白了。”江遇答得磕磕巴巴,重新把脑袋埋回被子里,“它们是一对。”
为什么送给他?
訾落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这玉一定很贵,为什么会送给他?
訾落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是个男生……
别人没碰过訾落,他碰过。
别人没抱过訾落,他抱过。
他们做的很多事情早就超出了朋友的范围,江遇自己非常清楚,那么訾落就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他喜欢的人是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