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闻此笑笑,眸色却又突然黯淡:“什么在场之人无不喝彩,有个人就没夸我。人家姜夜都说我蕙质兰心,他却半个字都没说。”
蝉衣自然知道苏瑜口里的人是谁,忍不住轻笑:“姑娘怎还计较这个,宴会之上陛下对您无微不至,羡煞了多少名媛闺秀呢。”
苏瑜嘟嘴:“那又怎样,对我好是好了,可是都不夸我两句。”她做了那么多,最想听到的夸赞就是来自于他了。
她可是给他的亲祖母操办的寿宴,谁知他居然吝啬赞美之词,好气哦!
苏瑜越想越气,索性便让自己不再多想,全新享受着泡澡的轻松愉悦。
沐浴之后出来,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墨发随意披散着,一个人倚在坐榻上随便翻着话本子,很是悠闲的样子。
入宫一个多月了,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自在。
这时,紫坠进来禀报:“姑娘,齐皇求见。”
姜夜?苏瑜神色微滞,看了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本想拒绝,可又觉得不合适,便吩咐蝉衣为自己绾发。
一切收拾妥当,她这才出了寝殿去往外殿。
姜夜双手负立在壁画前,听到动静从容转身,便见苏瑜一袭橘色绣折枝海棠的宫装襦裙从内殿出来,墨发高绾,左侧斜插一支缠枝簪,左右两侧垂着的红宝石耳珰显得她面上肌肤莹白如玉,柔嫩的似能出水一般。
瞥见她樱红的唇,以及纤细柔美的颈,姜夜喉头一哽错开眼去。
苏瑜含笑上前见礼:“齐皇万福。”
姜夜垂首,面上挂着从容温润的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陛下如今已是齐国新君,我自不能乱了规矩。”苏瑜笑说着,请他入座,碧棠奉了茶水上来。
姜夜瞥了眼那茶水,神色温和地看向对面坐着的苏瑜:“我这几日得了消息,听闻陛下在暗中派隐卫寻找你阿爹阿娘的下落,可是真的?”
苏瑜刚端起茶盏,骤然听他提及这个,手上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淡淡一笑:“齐皇消息果真灵通,连这都能知道。”
姜夜淡笑:“机缘巧合罢了。”
见苏瑜不语,他又问:“那可有什么下落?”
提及此事,苏瑜心上传来一声幽幽长叹,黯淡的眸子在低头时被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小小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状似随意地道:“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找找看罢了。”
“那便是不曾寻到了?”
苏瑜沉默。
姜夜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看向她:“或者,我可以帮帮你。”
苏瑜侧目看他。
他继续道:“你三哥的隐卫虽然厉害,但在你们大衍还好,一旦到了他国力量还是有限的。虽然不知道你阿爹阿娘他们会不会真的不在大衍,但我若替你打探着,兴许也多一丝希望。”
苏瑜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她自然是很想答应的,然而话梗在喉头有些出不来。
她知道姜夜对她的想法的,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愿意欠他这份人情呢?
见她犹豫,姜夜道:“有什么比找到你阿爹阿娘还重要吗?”
听着他的话,苏瑜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应下来,冲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若是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姜夜点头,又道:“为了方便,还需要劳烦你将你阿爹阿娘的画像给我。”
“这自然是应当的,我尽量画好交给你。”说完又重复道了谢,“感谢陛下的心意,不管是否找到,我都记着你的这份恩情。”
姜夜闻此轻笑:“现在谢我太早了,等找到再说吧。”
掠过此事,两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
苏瑜问道:“我听说你们齐国如今在跟蔡国打仗,没想到这时候你还来参加太皇太后的大寿。”
这个姜夜,齐国的新君,虽然才登基三个多月,却已经在朝堂搞了许多动作了,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前段日子苏瑜刚听魏丞说起,他带兵攻打蔡国的事,原以为他未必回来大衍。
姜夜笑道:“大衍皇帝助我登基,我理应前来道谢,顺便为太皇太后祝寿也是情理之中。蔡国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让他们苟延残喘些时日也无不可。”
他谈及蔡国时,眸子里似有浓烈的杀意,周身散发出陌生的迫人的气息,唬得苏瑜心跳骤紧。
姜夜的母妃原是睿国公主,睿国和蔡国原本十分交好,可后来不知怎的,蔡国和齐国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起入攻睿国,杀便了睿国皇室中人,涂炭生灵,鱼肉百姓。
睿国公主便是因着此事,坠楼自尽的。
当初蔡国和睿国那么好,如果不是蔡国的背叛,凭当时的齐国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灭了睿国。
如今姜夜的父皇虽然死了,但蔡国仍在,姜夜会恨蔡国其实不难理解。
只是,素来姜夜此人素来便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如今骤然露出这等凶神恶煞的表情是,苏瑜还是觉得有些懵。
她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笑着揭过去:“陛下要在衍国待几日呢?”
姜夜神色缓和了许多,俨然又是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这几日应该便走了,所以你阿爹阿娘画像的事,越快越好。”
苏瑜忙点头应承。
——
晚上的时候,魏丞来交房单看苏瑜时,她正俯在案前画阿爹阿娘的画像。
她原本是想找优秀的画师的,可是阿爹阿娘的面容在脑海里,还是得自己动手。
她可能画得太过出神,连魏丞走进来到他身旁她都没发觉,依旧很认真地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