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取出一张纸,在纸上写写画画,算了好半晌,然后突然倒吸了一口气。
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算,姚莫谦现在还在为姚莫知的身体而努力,而距离姚莫知一朝从筑基期化为元婴期修士的时间,也不过还有一月而已。
只是他的体质已然被姚莫谦的天生灵目看穿,怕是很快的……姚家兄弟就要来找他了。
沈诺明白,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要逃离思凡城,可是……姚家兄弟的秘法却是蛊——想到他体.内的蛊毒,他当真,不愿意走。
思凡城,城主府。
姚莫谦却是大喜:“大哥,我找到一个天灵之体了!而且,你知道么?他除了是天灵之体,还是青云镇沈家的沈九,那个纯阴之体!有了他,不必一月,哥你就能练成秘法了。”
姚莫知却是身量高大,一双黑瞳看似深情如许,他眼睛定定的凝视着姚莫谦道:“谦弟,多谢你了。待我将其采补之后,再将他炼化成丹药,便可一步结婴,真是……多谢你了。”然后他很可惜的叹了声气,又道,“只是若是如此,为兄却不需要再留你了呢。”
尔后右手上一扬,姚莫谦就晕厥了过去。
☆、39·思凡城(四)
沈诺此时还不知晓,要来找他的姚家兄弟,已经变成了大魔头姚莫知一人了。
沈诺围着自己的房间转了转,就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个简单地三木阵--因着姚莫谦天生灵目,能看透一切幻想虚妄,沈诺布下的,倒也不是幻阵,而是杀阵。
姚莫谦和姚莫知此刻再要好,姚莫谦的灵目在强大,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姚莫知这个杀阵如何走位,而杀阵之所以称为杀阵,就是走错一步,都可能陷于杀阵中走不出来了。
一对二沈诺没多少信心,可是一对一的话,即便对手天生灵目,沈诺手中握着墨君琰给他的短距离传送阵,就算不能胜出,也绝不会因此丧命。
做完这些,沈诺便手持青木剑,立于房中。
姚莫知也没让沈诺多等,刚过子时,他就来了。
房中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可是姚莫知和沈诺皆是修士,视物如平常。
可是姚莫知还是调笑道:“都说灯下看美人,今日我观,便是没有灯,美人一样是美人。”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姚莫知还是随手点了油灯。
灯光乍亮,姚莫知看着沈诺现在的容貌就叹了声气。好看是好看,只是却不如姚莫谦的媚。
不过,也聊胜于无了:“美人可愿意跟吾走?吾乃姚莫知,莫谦的兄长。这思凡城,可不是咱们应该待得地方。”
沈诺挑眉看向姚莫知,慢吞吞的道:“可。”
姚莫知一愣,随即大喜,张开手臂道:“美人快过来!”
沈诺抬脚迈了一步,忽然又道:“姚莫谦在何处?你既是他的兄长,为何不与他一起?”
姚莫知笑道:“我们兄弟决定今日起事,将这思凡城的城主一并抓获,逼着他解了咱们的毒,小九莫非是不打算解身上的毒了?”
“毒?”沈诺深深地看了姚莫知一眼,难道姚莫知已经将姚莫谦给关起来,亦或是直接给杀了么?这姚莫知,分明就连姚莫谦已经将“蛊”的事情说与他听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中那种蛊?
沈诺心思百转,看着若隐若现的杀阵,笑道:“自然要解的,只是我这里还有一些灵酒尚未收拾,不如道兄一起来帮我?”
他一指软榻之上,果然有几壶灵酒在。
姚莫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毕竟沈诺戴着千幻面具的脸,看起来的确不是很漂亮,至少是不合他的口味的。想到沈诺已经中了蛊,他身上又随身戴着镜子,便也不惧沈诺,抬脚就要入阵中。--当然,他并不识得这是杀阵,甚至他连这是阵法,都没有看出来。
沈诺眼中笑意更深--奈何姚莫知却是命大。
“大哥不可!”
姚莫谦忽然出现,身上还被绑着捆仙索,衣衫上沾满了污渍,显然是像凡人一般,赶路而来。
他一进来,就用身体撞向了姚莫知,将姚莫知给撞开了,而自己,却一头栽进了这杀阵之中。
沈诺神色不虞,姚莫知也不觉得姚莫谦此举是为了他好,毕竟,沈诺可是天灵之体加纯阴体质,为了这么一个人,冒一点险,又有何不可?
“放肆!”姚莫知的灵器是一把金灿灿的大锤,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大锤金光闪闪,当头砸向了姚莫谦的后脑勺!
“啊--”姚莫谦惨叫一声,后脑勺已然有汩汩血水流出,偏偏他身上还被捆仙索所缚,双手不得自由,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竟连掐手诀施放灵力都不行了。
更惨的是,姚莫谦还深陷沈诺所布置的杀阵之中。虽然他的天生灵目能看透一切虚妄,包括沈诺的体质,包括千幻面具下的容貌,当然也包括眼前的杀阵。可是有时候,勘破阵法却不代表一定能破阵法,尤其是他还有一个时刻都想着要他死的哥哥的时候。
姚莫知见一击不成,右手又扬了起来,手指微动,仿佛想要掐诀,彻底致姚莫谦这个已经没有用的人于死地。
姚莫谦却忽然翻过身来,双目灼灼瞪视着姚莫知道:“你真的要杀我?”目光中带着的不可置信和痛苦,让沈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姚莫知轻蔑道:“你若老老实实的,不挡我的路,我自然……也愿意留着你。”
他的身边,像姚莫谦这样妩媚的男子还是少,他也愿意留着姚莫谦解闷儿,不过,也就是如此了。
姚莫谦不知为何,竟然听懂了姚莫知话外的意思,惨然笑道:“我为你负尽整个思凡城的子民,为你杀害那么多的无辜修士,为你沾染上因果,怕是此生之后,再无修仙机缘,你就是如此待我的么?”
“姚莫知,你无耻!”
沈诺看着这两兄弟,安稳的坐了下来,静心看戏。
姚莫知却道:“谦弟你错了。为兄从未叫你哄骗思凡城的子民,亦没有教唆你杀那些修士,更没有主动开口说,你去代我承担因果……这所有的所有,都是谦弟你自愿的,谦弟你认真回想一番,为兄可曾对你有半份逼迫?”
见姚莫谦脸色更差了,姚莫知依旧幸灾乐祸,火上浇油道:“而且,在思凡城的河水里下蛊的人可不是我,是谦弟你自作主张,要用子母蛊来控制那些凡人和修士,那些过错,都是你犯下的,又与我何干?”
姚莫谦后脑勺还在流着血,胸口突然一痛,直接喷出一口血水来,整个人越发狼狈肮脏。
姚莫知一脸嫌弃的看着姚莫谦:“甚至说,在我体.内种下母蛊,让那些子蛊所吸收的修为,都供我修炼的人,难道不是你么?我何曾说过要自己种下那母蛊?那不都是你的自作主张,自作多情么?”
姚莫谦原本带着媚惑的眼睛里忽然一片死寂。
是了,姚莫谦和姚莫知两人之中,擅用蛊的人,从来都不是姚莫知。而想出这个主意,用别人的修为来增加自己修为的人,也是姚莫谦自己。而他这样做,为的只是要帮助姚莫知,甚至将母蛊种在姚莫知身上的时候,都是悄悄的种的,硬是没有给姚莫知反悔或者接受的机会……他宁愿自己承担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