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恩认识的人不多,很少会有人给她打电话,尤其是在受伤之后,丢了通讯录,也没一个人联系过她。
猜想着会不会是谁有事情找她,程恩恩接通电话。
“喂。”嗓音还有一点点残余的哭腔,“哪位呀?”
那边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低沉冷冽的男音:“江与城。”
程恩恩抿了抿嘴唇,大约是因为自己记不起对方而感到内疚,语气赔着小心:“江与城……是哪位呀?”
宾利正行驶在七中外宽阔的马路上,江与城眉头轻轻一皱:“哭了?”
“没有哭。”彼端的程恩恩要面子呢,不承认,清了清嗓子。
“等着。”江与城丢下两个字,直接掐断电话。
嘟——嘟——的忙音取代了那把过于磁性的声线,程恩恩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时,想起那位同样声音好听的江先生。
音色似乎有点像。
对方总共就说了七个字,她现在已无从对比,想了想,把这个号码标记上:可能是江先生。
一边惆怅地皱起小眉头,要是她的脑袋一直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找他索赔。
另一端,黑色宾利一个急停刹在七中白色大门外,副驾的人迅速下车,拉开后座车门。黑色皮鞋落地,江与城步伐生风,带着一身凛冽气场迈进七中。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小爷:为了老爸操碎心。
第8章
江与城一行人前脚进门,校方后脚就得到消息,叽哩咣当地赶出来迎接。迎出来时人已经走到教学楼下。
负责人姓刘,如今也算是个副校长了。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一头黑发倒还浓密,三七分梳得一丝不苟。
“哎,江总,有失远迎。”
江与城的脚步缓了一缓,刘校长也是惯会看眼色行事的,知道这尊佛爷大驾光临是来干什么的,就不废话,往右手边一指,语速飞快地说着:“人就在楼上呢,刚上去一会儿,我让人看着呢,不会有事,您放心。”
江与城没搭腔,朝身后的范彪一抬下巴。
范彪会意,问了刘校长一声几楼,大马金刀的步子就朝楼梯口迈过去了。
见江与城站在那儿,没有上去的意思,刘校长忙从口袋里掏烟。出来时着急忙慌没找到他珍藏的黄鹤楼,从软中华里抽了一包。
江与城揣着兜没动,方麦冬已经上前来,说着“刘校长客气”,挡了回去。
刘校长笑呵呵地收起来,又半试探半讨好地提起:“我过来的时候听有人说,看到小程同学往操场去了,瞧着心情似乎不大好。”
说这话时审慎地观察着江与城的脸色,不过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估摸着是因为今儿个月考成绩刚出来,我特地看了看小程同学的成绩,这次发挥得不太好,正想去找她关心关心情况呢。”
“身体怎么样?”江与城这时候才开金口,说了第一句话。
声调淡得,听不出任何特别,刘校长却很高兴,叽里呱啦就是一通:“好着呢好着呢,这个情况我们也关注着,一切都好。食堂专门开了一个窗口,做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天天换花样儿,今儿个糖醋小排明儿个糖醋鱼的,不过其他同学也喜欢嘛,都在抢,而且听说小程同学总是去得晚,也不常去那个窗口,这倒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就程恩恩那点可怜的生活费,哪儿能顿顿吃得起肉。
偶尔吃一顿就算加餐了。
江与城的视线朝操场的方向转了转。“价格调下去。”
“啊?”刘校长露出为难之色,“这个,咱们的价格已经都是成本价了,再低就……”
话都没说完呢,江与城压根没理会,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身后,刘校长对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
方麦冬微微一笑接过话茬:“这些不是问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段秘书联系。”
“嗳,”刘校长应了声,“您说的是,那就照江总的意思。”
校园是最具朝气的地方,大课间尤为放松欢脱,篮球场上热血少年们正挥汗如雨,办公楼前也有人勤勤恳恳打扫卫生。
江小粲有备而来,极佳的方向感随了他爸,在建筑面积十万平方米的偌大校园,毫不费力地找到高三一班的教室。
一班的人比刚才多了些,各科课代表将试卷发了下来,教室里嗡嗡闹闹地讨论着答案和解题过程。
江小粲从前门进去,起初只有几人注意到他,目光聚集过来。
“哪来的小孩啊?”
“怎么进来的?”
趴在第一排桌子上跟人说笑的男生直起身:“小弟弟,你找谁呀?”他一副对待小朋友的口吻说,“跟我说说,我帮你找。”
江小粲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抬头,将棒球帽的帽檐儿往上拨了拨,视线在满屋子的人身上挨个打量过去。
教室里慢慢地静了,都注意到这个酷酷的小朋友。
江小粲在这个安静下来的空档里开口,嗓音稚嫩,但很有范儿:“樊祁是哪个?”
“祁哥,找你的。”樊祁后面的男生拍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