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府卫愈发心烦气燥,渐渐的便有人朝平日瞧不顺眼的战友动起手来,平日里要和战友互相友爱,禁止士兵斗殴,难得有此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架,还等什么!有人动了手场面便开始乱了起来,被打的人肯定要还手,和他交好的会帮手,对方也有朋友,朋友又有朋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都动起手来。比试早有规定,点到为止,不能伤及性命,可是真打红了眼谁还记得规定,你打我一掌,我定要回你一拳,一下比一下重,场面实在血腥暴力。
在场的女眷有些已掩了眼睛不敢看,公主也看不下去,忙让白霆喝止住他们,白霆看了眼郡主,郡主却是目不转睛盯着场下,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白霆听命于郡主,不能违抗命令,只能看着场下干着急。公主见女儿无动于衷,以为郡主被吓着了,忙捂了郡主的眼抱她到怀里:“宝宝别看,娘在这儿,不怕。”又呵斥白霆道:“白统领,你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还不让他们停下!”郡主见场下气氛热烈,又听到公主语气急躁,也知道适可而止,遂让白霆击鼓停战。
场下府卫听到鼓声还有些收不住手,有几个狠辣的见对方收手趁机又打了几下才停手,对方双拳紧握眦目欲裂,到底碍于军令忍下了。郡主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让白霆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
场上还没有人死,但伤残惨重,郡主发话让人把受伤的府卫抬下去医治,场上的人谁不想比了可以退出,有些胆小谨慎的见比试如此残酷,犯不着为了前途把命送了,遂退下观战。如此一来场上就剩一千多人,郡主又把一些好勇斗狠不听军令之人踢出去,那些人还不服,直说自己表现优异为何要出局,郡主懒得跟他们废话,叫人把他们带下去,如果不懂反省公主府也不需要他们。
接下来的比试就温和了一些,在场的人吸取前事,摸出了些门道,和交好的朋友拉帮结派,场上渐渐成了帮派之争。比试每半个时辰休息一次,每次休息都有人退出,比试了五次之后结果总算是出来了,留下来的六十二人都已精疲力尽,打完就瘫下了,不管如何,能战到最后的总是有两把刷子的,郡主让白霆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另外每人给了十两银子,也算是辛苦费。打斗了一天大伙都累了,郡主决定让大家休息两日,两日后举行文试。
打斗总会有伤亡,不过郡主给每人都准备了一条白手绢,打斗途中如果觉的自己无力再战只需抽出白手绢,视为投降之意,旁人见了自然不会再动他,他再自己爬出战场中心,便会有人来接他。如此一来伤亡大大减少,但总有些意外事故,有七个当场死亡,六个回去之后重伤不治死了,还有十几个落下了终身残疾。
公主知道之后第一次对郡主疾颜厉色:“你看看你做了些什么!好好的大家闺秀,偏要行此杀戮之事,你还这样小,就要担上个暴虐之名吗?我原只当你小打小闹,可你瞧瞧今儿的场面,那些夫人小姐哪个不是面无血色,回去还不定怎么编排你呢!”公主实在气愤,女儿本就没了父族,仅靠着皇帝宠爱,偏还不自爱,惹出这种事情来,坏了名声该怎么说亲。偏偏郡主还小,公主顾念女儿心绪,也不敢骂得太狠,只得把满腔怒火发在白霆身上:“白统领,你是父皇亲派来的,不想着保护我们母女,还陪着郡主胡闹,你这样大的人了,还被郡主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吗!这事传出去,大家只会说我们母女草菅人命,你就是这样保护我们的吗?我这就进宫请父皇解决此事,白统领主意这样大,还是另谋高就吧!”
白霆满面惶恐跪下请罪,嘴里却是一声不吭,他也知道此事对郡主名声不好,当时被郡主画的远大蓝图所吸引,便没想这样多,郡主主意大,皇帝也支持她,白霆更没什么异议。郡主低着头不说话,被娘亲训斥也没吭声,她早料到会有伤亡,她要训练的是精锐部队,都说教出来的是狗,杀出来的是狼,她的亲卫必须是从血海里杀出来的。可真见到了惨状,她又开始自责了,她毕竟是从文明和谐的社会来的,这些府卫本来可以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什么大福也没什么大祸,就因为她的目标,这些人死了,即使郡主再三强调怕死的可以自己出局,可到底是因她而起,要她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公主见女儿不说话,以为是被白日里的惨状吓着了,不由自责刚才的话太重。宝宝还是个孩子呢,她只是没安全感才会想着要训练府卫,哪知其中残酷,也怪自己没用,不能给女儿一个安乐美好的童年,让她小小年纪便为以后打算。又怪白霆没成算,郡主又不懂练兵,他竟然跟着郡主走,郡主行事不妥他也不知劝谏,又狠狠剜了他一眼,心底琢磨着要让皇帝出面平息此事,顺便把白霆调走,换个老成持重的人来才好。
公主给伤亡的府卫家中补贴了不少钱粮,还给死了的府卫做法事,事情已经发生,总要尽力弥补。白霆见郡主心里郁郁,开导她道:“郡主不必介怀,士兵训练中有死伤很正常,他们从投军的那一刻起便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有此事故只能说他们技不如人,与郡主无关。”
白霆这话虽冷血,道理却没错,郡主放开了些,开始琢磨下两场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