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聚舔了舔下唇,“老子一生只戴这玩意一次。”
派出所门口,两尊冰冷的石狮子各盘踞一头,公安两个字在灯光下显眼,林海棠一看见,就抬不动脚。
她心里又怵了。
王副局先进去了,程聚见她还坐着,从车前绕过来,以为她疼得走不了路,“我免费服务,不要?”
免费的,她也不稀罕。
程聚不急,站在台阶上瞅她。
林海棠踌躇了阵,“你过来,我后悔了。”
程聚站在台阶上,疑惑的看她。
林海棠又一次瞪眼。
程聚乐了,“想我亲你?”
林海棠抹一下嘴唇,像涂了朱砂,“你过来试试。”
他要是真上套了,这女人铁定要下狠劲整死他。
林海棠问:“我能不进去吗?”
程聚目光一沉,“你有退路?”
林海棠垂着头,像焉了的黄花菜,“让李婧认人就行了。”
程聚看她,“怕报复?”
林海棠抬头,眼睛明亮,“我要是去认人,保不准那帮小子又要胡诌些事,他们脑瓜子精明得很。”
程聚哼了声,不以为然,“进了笼子,他是老虎也得收了势。”
派出所里人多,赶集的场面,林海棠一走进去,就觉得很闷,透不过气来,以刀疤脸为首的那帮混混靠墙站着,刀疤脸的一条胳膊打了石膏,呈半吊状态。
林海棠心头的不愉快转眼就抛到九霄之外,刀疤脸这次玩完了。
刀疤脸瞅了眼程聚,没了以前的张狂劲儿,任他是只毒蛇,毒液一旦不起作用,也是白瞎。
程聚也挨墙站着,凑在一堆,毫无违和感。
林海棠跟着一个女警察去了里头一间屋,李婧和余庆生在屋里坐着,有个中年眼镜男在做笔录,墙角蹲着瘦高个和他的两个小弟。
“海棠,快进来,你瞧瞧是不是这三个王八蛋。”余庆生义愤填膺。
中年眼镜男拿笔头敲敲办公桌,不耐烦,“别嚷嚷。”
余庆生今也吃了火。药,恨不得冲上去再将另一条腿弄瘸,“警察同志,这三个王八蛋不仅打女人,还起了歪心思,人渣!败类!”
李婧过来扶林海棠坐下,又开始抹眼泪。
隔了半会,余庆生才消停下来,林海棠琢磨着该说些什么话,毕竟第一次进局子,但过程比她想的顺利,她讲到重点,瘦高个抬头瞪她,后面余庆生一个眼神扫过去,瘦高个连头也不敢抬了。
要是坐在后头的是程聚,瘦高个是不是会尿裤子。
林海棠又想到那条污秽的后街,发廊新来的那个女生被关进小黑屋几天了,斑驳的墙壁上大大的红色拆字。
每一样东西在眼前浮现,如同一帧帧放映的电影。
外头发生骚乱的时候,林海棠还没回过神来。
门外,刀疤脸的声音很大,死不承认,“这不是老子的东西。”
王副局的嗓音拔高一个调,穿过门板,“从你车上搜的,难不成是我给你放的。”
闹哄哄的,争执,争辩,每个人心里打好了算盘。
王副局的目的是把刀疤脸送进监狱,而刀疤脸赖皮赖脸,比谁都精。
椅子倒地哐当一声,紧接着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年眼镜男把门锁了,抵着门,余庆生想出去,因为程聚还在外头。
刀疤脸闹起来,第一个不放过他。
林海棠木讷的坐在椅子上,耳边是喧嚣,门被重重撞了几次,余庆生又想从窗子翻出去,被李婧死死抱住。
事实证明,被关进笼子的老虎,在可触的范围内,它还是要吃人。
隔了十几分钟,场面才控制下来。
林海棠走出去,大厅一片狼藉,满地的文件夹和纸张,椅子东倒西歪,大门的半边玻璃被砸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王副局和程聚站在墙根,王副局的衣服被人给扒了几道皱子,程聚额头上的纱布又浸红了。
程聚并没有添新伤,林海棠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今晚两摊子烂事,他们四个人算是受害者,王副局将他们四人亲自送出来。
两人走在前头交谈。
王副局走在前面,“你下手也狠,专打他左手,差点打残了。”
程聚眼一眯,“我觉得他左手碍眼。”
王副局拆穿他,“我看你是存着报复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