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垂首,轻轻捉住皇甫华章的手腕。
“先生我们走吧,行么?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好累。”
皇甫华章伸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将她小小的颤抖都攥进掌心去。
“好,我们走。其他的所有人,任何事,都再与我们无关。”
汤燕卿霍地猛醒,上前又要去追。汤燕衣则死命拽住,哀哀地轻呼:“小哥!这是警局,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就让他们走吧!”
哀哀抬头,手死死地攥住:“她方才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小哥你既然伤心了,便也该对她绝了这个念头了。否则你自己的脸往哪儿搁,咱们汤家的脸又要往哪儿搁?”
审讯室。
老乔对着乔治。
老乔笑了:“q先生,幸会。”
乔治便眯起了眼:“乔sir想说什么?”
老乔嘿嘿一笑:“佛德先生是贵族出身,原本还应该是佛德家族的继承人,所以佛德先生也一定还留有贵族的荣誉。说话抵赖什么的就免了吧,一来它们在我老乔面前不好用,在手它们也有损于佛德先生的贵族荣誉啊。”
乔治便叠起长腿,傲慢地睨着老乔。
“乔sir说话这么痛快,我也喜欢。既然如此,那我就也向你承认:不错,我就是q先生。”
乔治满意点头:“佛德先生表面上去了中国这么久,外人都以为佛德先生向弟弟彻底投降。却原来那不过是表面的权宜之计,佛德先生还是经常能回到m国来,只不顾是戴上了面具,不再是乔治,而是摇身一变成了q先生。”
“q先生控制着燕舞坊,便也是控制着城中许多政要权贵和富商巨头们的软肋。利用燕舞坊的生意,你能将他们都牢牢捏在掌心,等到时机成熟,你就可威胁他们帮你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毕竟与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这在世界各国都是重罪。刑责之外更是声名俱毁,那么那些政要权贵的仕途便也走到了头,而富商巨贾的公司股价也会大幅下挫……佛德先生你燕舞坊的生意,着实是伏线千里啊。”
乔治没否认,只是超然地笑。
“乔sir讲的故事真好听,连我也被吸引了。”
“谁给你讲故事?!”老乔啪地一拍桌子:“乔治,你既然已经忍了你就是q先生,那你何必还跟我打这个哑谜?!你我都明白,我说的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乔治同情地瞟老乔一眼:“乔sir是传统刑侦的代表,喜欢用犯罪现场直接的人证和物证来推断案情,最不喜欢犯罪心理那一套。那方才乔sir说的这一番话,请问直接证据何在?”
“我方才跟乔sir承认的,也只是我就是q先生而已。至于其他的,都是乔sir你臆测出来的,与我方才所说的毫无因果关联。”
老乔一声冷笑:“果然前面无关痛痒的问题上可以坦率,但是一到关键问题上就立即顾左右而言他。乔治,你可真叫我失望。”
老乔叹息着耸了耸肩:“我只是个局外人,都忍不住对你失望了。便也难怪当初佛德家族和佛德集团也会对你失望。”
乔治闻言大怒,双拳砸在桌面上,腾地起身:“你说什么?”
老乔摊了摊手:“我说错什么了么?难道你的家族、还有你家族公司的股东们没有对你失望么?如果没有的话,以你佛德家族长子、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又怎么会被发配到遥远的亚洲去,十年来不准擅自回到m国来?”
乔治狠狠盯着老乔,之前的冷静和超然点点崩碎。
老乔淡然一笑。多年的老警,纵然对新生事物总难免持怀疑态度,但是面对嫌犯的经验和办法却更老道,太知道如何击垮嫌犯的心理防线,激出潜藏的答案来。
乔治咬紧牙关恨恨道:“你懂什么?别以为你是个老警,就对一切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我告诉你我们家族、我们公司的事,是你这个只能破几个小案子的警员所无法了解的!”
“还有,不是他们对我失望,而是皇甫华章他用尽了诡计。我当年轻估了他,这才上了他的当,做出叫我的家族不喜欢的事情来而已!”
隔着单层镀膜玻璃,汤燕卿环抱手臂,静静凝立。
完全不见了之前跟皇甫华章吵架时候的急躁。
此时的他躲在黑暗之中,像是舞台下唯一的看客,将舞台灯光之下所有的表演都收归眼底,心底早已了然有了答案。
这个世上没有人喜欢永远置身黑暗之中的独舞。太孤单,太寂寞,太无人喝彩。
而一旦将他们请上舞台、放在灯光之下,他们便会控制不住地自然开始当众表演。
这就是潜藏在人心底的表演欲,概莫能外。
而他自己则选择转身幕后,独自走进黑暗。
监狱。
探视室。
杰克被押进,看守将他的手铐所在桌面下的横栏上,便收了钥匙走出了门去。
杰克茫然地等待着。
今天不是常规的探视日,而他更没有勾选任何申请来探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