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向冰冰有时候会叹着气把池旭抱上自己的大腿,眼神空空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宝宝,你以后找的男人,一定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看什么,包容你的一切……千万千万不要被他说的甜言蜜语就给骗到了。”

有时候,说着说着向冰冰就会流泪,抱着膝盖喃喃自语,“爸爸我后悔了”。

那个时候,池旭还小,只能伸手沉默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最后母女抱在一起哭。

向冰冰哭的次数不多,每次都让池旭印象深刻。只是……向冰冰口中的那个“爸爸”,到底在哪呢?

池旭从未见过,向冰冰活着的时候,向冰冰死后,她结婚时,她死时……就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

不久前刚下过一场稀疏的雨夹雪,地面微潮,风清涩冷透到骨子里。池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独自上山,柯欣与司机都被她留在车里。

看到墓碑上那张青春洋溢的脸,池旭的眼圈憋得有点红,向冰冰在她七岁时离世,就比二十八的她大一点。却永远是她记忆中母亲的形象。

照片里的她永远如此年轻,笑得如此欢快,完全没有池旭记着的那段最后时间里的冷漠疲惫。

池旭每年都会来几次,清一次墓碑,反而是如今重生以后都没怎么来了。

她轻轻地把百合花靠在墓碑上,把黑伞收了起来斜倚在一边,蹲下身子慢慢地拔着坟前的杂草,眼神很空,语气冷冷淡淡像一把刀子,“妈,我说过,不会让纪林蔚跟那个男人好过的,前世女儿无用,死前也没能把向氏弄回来告慰您的在天之灵。可是,这辈子……”

她拽上一株顽固的扎根得死紧的杂草,连带着泥一起拔了出来,“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她的手心被草茎勒得发红。

其实前世那个局就差一点了,只消那么一小步,池渊就会跌进足以让他爬不起来的陷阱中。

只可惜……纪雨前那通电话让她方寸大乱,于是,几载努力尽皆付之东流。

冰凉的雨丝落了下来,垂挂在她的眼睫。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大作震动,正陷入沉思的池旭拿出一看,笑了笑,接通。

“池旭!”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女人愤怒的吼声,“雨前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果然是那“好妈妈”来兴师问罪了。

池旭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手指轻轻滑过墓碑上那张漂亮的脸庞,语气淡漠到极点,“你猜……我现在在哪?”

风萧萧,雨凄凄,南山墓园一片鬼哭狼嚎。

“我妈就在我身边,你想跟她说句话吗?”

纪林蔚一噎,声音有点抖,“池旭,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疯子!”

“可是……是你们非要来招惹我这个疯子的。”池旭冷冷一笑,突然想起上辈子偶然间发现的一件事。

她的嘴角轻轻挑起一丝冷酷狡黠的弧度,“纪林蔚,你的好日子……恐怕是踩在烧红的炭上过的吧。”

纪林蔚在无人的时候终于卸下了所有温婉柔弱的伪装,“池旭,你什么意思?”

“跟你那个宝贝儿子有关呢……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她故意把话说得模糊不清,就是要纪林蔚揪心!

收网前看着猎物在网里挣扎,远比逮住猎物更让人开心。

纪林蔚竭力保持着冷静,却还是露出了些许恐慌的心绪,“你什么意思?”

“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雨滴凝在她的发丝上,池旭安静地说着,“少在我面前招摇,则你我都安生。如果非要在我面前上蹿下跳,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说完那一句,池旭就在纪林蔚剧烈的喘气声中冷漠地挂了电话。

她慢慢矮下身子与向冰冰的照片平视,手指轻触上去。

向氏她会拿回来,池家也不会好过,只是……一切还不是时候。

回到公寓,先赶走了婆婆妈妈非要留下来陪她的柯欣,池旭去洗了个澡。

淋了冷雨,估计是感冒了,她坐在沙发上发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泡了一杯感冒药,苦得她直皱眉。

门铃被人按响了,池旭有气无力地抱着一床被子趿拉着棉拖走过去开门。

今天发生的事情像是抽离了她所有的热情与力气,以至于她干什么都是恹恹的。

门外也只能是季爻了。

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皱着眉站在外面,“生病了?”

池旭懒懒地往回挪动脚步,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有气无力道:“进来吧,自己坐,我就不招待你了。”

身子顺势一歪,又倒在沙发上。

季爻紧跟着她的脚步,上前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这么烫?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池旭的脑袋里嗡咙嗡咙直响。

她抱着她那床被子,头发凌乱,眼神呆滞,晃了晃脑袋,“不想去。”

公寓里冷得瘆人,季爻的眼睛转了一圈,将池旭滑落的被子掖好,“怎么不开空调?”

池旭拱了拱鼻子,“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