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再不肯多说,拱手要和李明达告辞。
“你站住,我不许你走。”李明达喊道。
长孙冲就站住了,又和李明达恭敬地行礼,问她还有何事。
“今天你不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们就都站在这里扛着。我可不像五姐,做什么事儿还要考虑公主的体面,面子不面子的。外头人说我温婉德芳,那都是忽悠人的,我这人撒起泼来,就不是个公主的样子。”李明达横道。
长孙冲见状,不禁笑一声,“殊不知你就是这样子,反而更讨人喜欢。”
“你还有心情说笑。”李明达被长孙冲的话气得没边了,冲他瞪眼道,“别人家的闲事我管不了,但这是决定我五姐后半辈子怎么过活的时候,我不管成什么了。我都要问清楚。若说是你委屈过,我五姐做了什么坏事对不起你,你也交代清楚,让我评判评判,过了我这一关,我才能管好我这张嘴,缄口不言。”
“你不会缄口不言,这件事早晚还是会闹到圣人耳中,你做不到瞒着他。”长孙冲一眼就看透了李明达。
李明达怔了下,瞄一眼长孙冲,“好啊,那我就去说。”
长孙冲拱手道:“恭送公主。”
“在质问清楚你之后。”李明达料到长孙冲难缠了,却没想到他这么难缠。她干脆坐在栏杆上,看着那边站着的长孙冲,然后招手示意身边人把长孙涣叫来。
转即见长孙冲面容不动,李明达想了想,又道:“不用了,你们去喊房遗直和尉迟宝琪来。”
长孙冲听此话,面容才微动。
李明达心下了然,看来能破长孙冲的人,也就只能是他们两个了。
李明达立刻使眼色给田邯缮。
田邯缮点头,这就退下,亲自骑马带着人去找了房遗直。
房遗直刚好从外头归家,衣服尚未来得及换,就听人说晋阳公主身边的太监来了。
卢氏正带着丫鬟在外走,准备给房遗直送参汤,不巧一耳朵听了这话。卢氏无比高兴起来,急急忙忙三两步就迈进屋内,催促房遗直,“去去去,快去。”
房遗直看眼丫鬟端的东西,问是什么。
丫鬟忙用莺叫般的嗓音乖巧道:“这是娘子亲手给大郎熬得参汤,担心大郎前段日子出行累着身子了,补一补。”
房遗直伸手要了过来,正欲喝,被卢氏一把夺了去。
房遗直不解看卢氏。
“喝什么喝,公主找你呢,肯定有急事。快去,快去,快去啊!”
“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喝了就走。”房遗直去取卢氏手里的碗。
卢氏偏不给,“一刻都不得耽误,参汤以后有很多机会喝,你要那么爱喝,回头阿娘给你熬八锅。快走!”
房遗直看眼不讲理的母亲,无奈地点点头,这就去了。
卢氏笑眯眯地在后面跟着相送,一直目送房遗直身影走远了,她才满意的松口气,然后抬手,把自己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了。
“那剩下的参汤就留给老爷吧。”丫鬟道。
卢氏转即狠瞪一眼那丫鬟,“这会子你说话怎么正常了,没变腔调?”
丫鬟被卢氏一眼看透心思,羞臊地低下头去。
卢氏转而对她,目光也波及房遗直屋内所有待命的丫鬟们,“敢打歪心思,想使狐媚手段爬床的,休怪我手狠,一个不留,都打死!”
‘打死’当然是卢氏说的气话,她还不至于为这事弄死人,但狠狠惩罚不留在府是一定的了。
众丫鬟们一听自家娘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个个都心里打鼓,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遂等娘子一走,有两个长得漂亮的丫鬟,就被警告了。
“别家存着这样的心思,倒可能还会为自己谋条出路,偏偏房家,万万不可。”
“你还好意思说呢,当初是谁跟我们说,便是没有名分,能睡到大郎那样的人物,死也值了!”
“呸,我才没说过那话。”
被闹的丫鬟捂着红红的脸,立刻就跑了出去。
……
房遗直见了田邯缮后,就问他到底在公主府出了什么意外,莫非长乐公主的死有它因。
田邯缮摇头,“这次可不是奴有意想瞒着房大郎,奴是真不知道。”
田邯缮随即把自家公主奔丧后的种种表现说给了房遗直。
房遗直随即在心里简单地将经过总结了下,提了“主干”来想。
晋阳公主单独在屋内与长乐公主留了一段时间,而后就主动要求留宿一宿,与长孙冲私下谈话不让人听,转即又去见了一次长乐公主,且又在停尸的屋内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离开,这之后就与长孙冲对峙到现在。
听起来确实是长乐公主之死有异况。至于什么异况,房遗直心里有几个猜测,但在没有证据的佐证下,他也不敢肯定。
房遗直随后骑上马,心下又有别的担心,忙问田邯缮公主身边可有程处弼护卫。
“有,圣人要离开时,公主特意将他要到了身边来。”田邯缮道。
房遗直扯起嘴角,“那走吧。”
房遗直到达长乐公主府的时候,尉迟宝琪骑着马刚好从街头过来。他远远一见房遗直就猛力招手,让他等自己。
房遗直定住脚步,扬首看着公主府挂着白绫的大门,顺便问府中看门的小厮,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