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珂寻声望去,是沈从闻,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拎了壶打好的开水,和一个有些破旧的铝制饭盒。
李玉明冷哼:“这丫头牙尖嘴利的,要有隐情她早就说了,沈老师,我是一班的班主任,一班除了语文成绩以外的事儿就不用你管了,你先管好自己吧,听说你最近要租房子?学校分的职工楼呢?不住啦?”
沈从闻打开一个小纸包,从里面捏了些茶叶,放进茶杯里,然后倒入开水。
办公室内没有茶香,只有开水的味道。
这茶不好。
很便宜。
他神情淡然,不卑不亢:“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李玉明说不过他,起身,准备出去:“凌珂,你先回教室吧,该准备下午的课了。”
凌珂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她办公桌的出口。
李玉明拿着钱包和手机,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但她就站那,没挪地儿,一股子不好惹的痞劲儿。
李玉明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侧身从她和墙中间的缝里挤了出去。
李玉明走后。
凌珂思忖了一下,开口:“那天走廊上,她们说您儿子……”
沈从闻微微愣了愣,然后回复:“竹青已经决心悔过,相信会好的,不要操心老师的事了,对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凌珂摇头。
沈从闻将手中的饭盒递给她:“现在去食堂来不及了,这是老师刚从食堂打回来的饭,你要不嫌弃,就吃这个吧。”
那声音就如前世一样温暖,让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也知其清雅高洁。
凌珂用指腹摸了摸饭盒上的刮痕,轻放回办公桌上,她又说谎:“我带了饭,在教室,我先回去了。”
教室门前的走廊上,凌珂劫了前日议论沈从闻家事的女生。
女生叫胡笑言,现在正被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凌珂逼在墙角。
凌珂单手抵着墙壁,挡着她的去路。
俯身向她靠近,低声问:“你知道沈老师的事?”
凌珂是在威胁她。
但胡笑言觉得自己被壁咚了……
双手抱着课本,一脸懵逼,还有点脸红……
胡笑言是高三二班的,跟凌珂不同班,也没想到凌珂只看了她一眼,便记住了,准确无误地从学生堆里把她劫走。
她平时最爱传八卦,不管是老师的还是学生的,这会儿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插班生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几乎整个高三的学生都知道,沈老师有个儿子,叫沈竹青,跟咱们年纪差不多,原本好好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的沾了赌瘾,听说沈老师前阵子请假,就是要把学校分的房子卖了,帮儿子还债。”
凌珂问:“还上了吗?”
胡笑言没回答,反问:“万力赌场你知道吗?”
凌珂只从薛绍良口中听过一次,不算知道。
胡笑言眸子里闪着金光,一下子来着兴致:“万力几乎可以说是帝都最大的赌场了,沈竹青就是在那赌的,这事儿你问我还真问对人了,我爸的公司和万力有合作,所以知道些内幕,据说沈竹青原本只欠了万力100多万,但是那边利滚利,翻了好几倍,估计沈老师的房子卖了也不够还,反正赌场都是那样,想来容易想走难。”
凌珂比她高不少,视线落在她头顶,她头发上不知从哪沾了一片梅花瓣:“知道沈竹青现在在哪吗?”
胡笑言一脸真诚和无辜:“这我真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去万力赌场附近找找,可能会有线索。”
凌珂伸手帮她拂了梅花瓣:“帮我弄一张沈竹青的照片。”
“好,”胡笑言咽了口唾沫,听话地应下,见她没再问,低头从她抵着墙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凌珂是个雷厉风行的急脾气,她想,如果晚上去,跟傅冥寒不好解释。
所以当天下午,她就翘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