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朔看了老师一眼,低声回答,“我是她家长。”
“你不是。”白小时努力憋着眼泪,朝他有些凶地回了一句。
“是啊,他不是!”那个小男孩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回道,“白小时就是没有爸爸!”
“我有爸爸!”白小时猛地站了起来,朝那个小男孩吼了一句。
吼完了,转身就跑。
厉南朔没有去追她,因为路上没有什么车子,就算她不肯回家,路上的士兵也会把她送回去的。
厉南朔在宁霜家里住着的一个多礼拜,确实一次都没见过白小时的爸爸,一次面都没露过。
男孩子的父母伸手拧了把男孩子的耳朵,骂他,“你这个孩子!刚跟你怎么说的!白小时的爸爸和爷爷在湖城做生意,她有爸爸的,以后可不准瞎说了!”
“可是她在这里上学,她爸爸从来没有来接过她!”
厉南朔当时十七岁而已,他懂,又有些不懂。
但他可以理解,有爸爸等于没爸爸的白小时,心里到底有多难过,孩子也有自尊心的。
从那以后,直到几年前在游轮上和白小时第二次相遇,中间的十几年,他再也没见过她了。
那天晚上,他离开宁霜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白小时都没回来。
他的记忆里,一直都留着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倔强地转身逃走的背影。
如今走到这个幼儿园门口,又想起了当年那件事,仿佛可以看到,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还坐在那里,一个人红着眼睛玩狗尾巴草的样子。
“想什么呢?”白小时见他半天都不说话,好奇地问。
“你自己还记得,你小时候在这里上学,跟男孩子打架打得鞋都掉了那次吗?”厉南朔垂眸望向她,伸手隔着毛线帽,轻轻揉了下她的头。
眼底里噙着一丝温柔的笑。
那个小女孩儿长大了,当了妈妈,依旧还是那个脾气,一点儿都没变。
白小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认真回想了会儿。
“我小时候跟很多人打过架,不记得你说的是哪一次了。”想了半天,都没想起自己幼儿园曾经打架把鞋打掉过,老老实实摇头回道。
“但是我记得小学跟人打架,有一次一个打三个高年级男生,都没输。”白小时颇为自豪地回道,“我手肘上那个疤,也是当年打架留下的。”
所以,跟三个男生打架打赢了,有什么好自豪的?身上留了疤,有这么自豪?
一个女孩子,不以凶悍为耻,反以为荣。
厉南朔忍不住撇了下嘴角,以后要是生个女儿,可千万不能像白小时的脾气,温柔一些会更可爱一点儿。
而且,她似乎是真的不记得,那次打架,是他来接的她了。
白小时还在炫耀她当年打架的战绩,厉南朔却只淡淡应了一个字,“哦……”
语气有些怅然若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