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预感,等百年以后,她死了,厉南朔大概也会想尽一切代价,叫人把她的尸体也保存起来,供后人瞻仰观察的。
前提是,假如以后有那样的技术。
她生冒冒的时候,他怎么没把胎盘装在玻璃瓶里做标本呢?
自然,这个话她是不敢说的,只是默默想了下。
厉南朔给她剪完了一把,动手给她洗头,给她洗头皮的时候,都只敢用指腹轻轻按几下,怕一挠,头发就全掉了。
洗完一盆水,盆底里铺着一小层头发。
至少比刚才好了一点儿,没有那么夸张了。
厉南朔看了两眼,不动声色地,把盆递给了齐妈,让她换了另一盆水来,用清水给白小时过了两遍,然后给她肩上搭了块干毛巾,让她坐了起来。
那把头发丢到一旁的时候,白小时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大不了出院之后去别家理发店回炉一下,想必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她乖乖坐了起来,背对着厉南朔盘膝坐着,问厉南朔,“老板还有什么要求吗?”
“头稍微低一点。”厉南朔还真搭腔,回了一句。
白小时默默翻着白眼,听他的话,低下了头。
厉南朔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一点点细心地修剪刚才剪得不齐的地方。
随后,拿了吹风机给白小时吹头发。
他的手指触上她的头发时,白小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之间,就不生他的气了。
他轻轻揉着她的发,她抬起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省力。
悄悄扭头,看了眼厉南朔专心致志替她吹头发的模样。
她上辈子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遇上厉南朔这样的男人。
“我最近总觉得别人说的一句话是对的。”她回过头,然后低声开口道。
厉南朔把吹风机调到最小档,认真听她说话,“别人说了什么?”
“人呐,这辈子不可能会永远一帆风顺,也不可能会永远倒霉,最重要的是,你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生活。”
“比如?”
比如现在她得了这么可怕的病,应该说是很倒霉了,她才二十四周岁而已,年纪这么轻患上卵巢癌的,真的比较少。
但是,还好。
厉南朔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
可她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想了下,才回道,“比如啊,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白先生不爱我妈,在这之前,我感觉自己过得都挺悲惨的,能被自己亲生父亲打得骨裂,我估计这是世间少有的稀奇事儿。”
“但是现在都好了,白先生现在仰仗着我,甚至连凶我一句都不敢。主要还是因为你。”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轻声道。
厉南朔已经替她吹好了头发,趁她说着话,不专心的时候,悄悄把手里缠绕着的,她掉落的头发,丢到了一旁垃圾桶里。
“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厉南朔把吹风机放到了一旁桌上,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