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1 / 2)

这就是他昨晚晚归的原因。

而她,还在责怨他。

“出来吧。”顾淮安扶着陆铮,把他放到墙角的床上,然后才回头,淡淡向她扫了过来。

素问僵硬的站直身子,跟在女医师和顾淮安的身后,缓步走出这间暗室。

“这样的治疗,还需要多久?”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女医师闻言转过头,笔直的望着她。

“一直到生理戒断,心理上的问题,只能交给心理医生,不在我的治疗范畴。”

顾淮安也叹了口气,这似乎是一条艰巨的路。

“我给他注射的镇定剂可以让他睡到明天早晨,今天他的状况这样,恐怕不能跟你回家了。明天你还要过来看着他受罪吗?如果你要来的话,我会派人到车站接你。”

“我会陪着他的。”素问露出坚定的表情。

女医师笑了笑,转身先行离去。

顾淮安一路送她下楼,外面仍在下雨,傍晚好象又降温了,这鬼天气,三月倒春寒,气温骤降到零下,素问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冬天的大衣裹上了,可还是禁不住的浑身发抖,那种冷意,像是一直渗到骨髓里的,怎么也排遣不去。

顾淮安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在她身旁,似乎感慨良多。

“陆铮的事情,我很抱歉。他现在这样,算是为国奉献,可是我却连他的军人身份都保不住。他是个内敛的人,我想有些情绪他可能不会在你面前表现,但我看得出,他非常怀念部队的生活,突然间的改变,令他也很无措,很不甘心。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多关心他,陪他走出这个阴霾。”

素问用冻僵的手指捏紧了伞骨:“……我明白的。”

独自一个人回到家,客厅里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清冷冷的。走到饮水机前倒水,再看到咖啡盒上面贴着的字条,竟有种完全不同的心酸感。

陆铮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行字的呢?在他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一个人去承受折磨的时候。

她默默的把字条揭下来,然后又去厨房,把电饭锅上的也取了下来,忽然想起什么,又冲进卫生间,蹲在地上把纸篓里被她团起来扔掉的那张也一并找了出来。

坐在沙发上,把三张纸条并排展开在茶几上,手指一遍遍的捋平那张被她团皱了的,不经意的,一滴眼泪颤动着掉了下来,正落在他的字迹上。

素问捂着脸,伏在茶几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帘,发现窗外竟然簌簌的飘起了雪片。洗漱的时候才听到天气预报里发布了蓝色暴雪警报,北京的天气,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收拾了一下,素问今天早早的就打车过去了。顾淮安接到电话后就在门口等她,只不过他今天的脸色不大好。

素问本能的问:“是不是陆铮的情况不好?”

顾淮安摇摇头,好半晌才说:“是他不想见你。”

素问愣了一会复又抬起头:“他今天的情况好一点了?”

“今早醒来后清醒了一阵,听说你要来,就一直在发脾气。”

素问没吭声,顾淮安微不可闻的叹息:“他不希望你看到他戒毒时候的丑态。”

素问看着戒毒所的高墙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他今天能出来吗?我在外面等他。”

顾淮安看了眼漫天的雪片,劝她:“你还是先回去吧。早上这会子还看不出什么,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发作。”

顾淮安丢下这句话离开。素问撑着伞发呆。

慢吞吞的走到车站,正好有一辆回市区的车停靠,司机在车门里看她,她垂着头,没有反应。心里脑子里全是一个人的名字,陆铮,这让她牵肠挂肚了一整晚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不记得多少辆班车从自己面前开走,等到陆铮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落满了白花花的雪,远远的看过去好像一尊雕像。

陆铮压根没想到那个雪人会是聂素问,他以为她早就回去了。顾淮安说她来的时候是早上,现在天都快擦黑了。

他拦了辆出租车,刚要上车的时候,回头看见车站里的人,觉得眼熟,这才惊慌的发觉什么。

“我不是说过让你回去的吗,你就那么死心眼的非要等我才甘心?”陆铮已经把手脚僵硬的素问抱起来,抖落她身上的积雪,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包裹住她然后抱进车里。

一上车,他就让司机师傅把暖风开到最大,然后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双手不断的搓着她冻僵的小手为她取暖。

他有些动怒,严厉的责备:“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知道保护自己?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么大的雪要找个地方躲躲!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素问缩在他怀里直哆嗦,闭上眼睛体味这难得的一刻。

她越不说话,陆铮越觉得怒火攻心:“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素问在他颈窝处蹭了蹭,低低的,虚弱的回了他一个字。

“你。”

陆铮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车内的气氛相当沉闷,陆铮沉着脸搓热她的手,一言不发,素问抵着他的颈窝,似乎冻僵的意识刚刚回笼,轻轻挨着他摩挲。

“今天好点了吗?治疗会不会很辛苦?”

陆铮似乎不愿意与她谈这件事,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郊区的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极差,素问的体温始终很低,陆铮把她抱紧。

“坚持一下,马上回家。”

这话像安慰她,更像安慰自己。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多生气。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么冷天在雪里坐大半天,同时更有一种深深的内疚,因为他不肯见她,所以她才一直在那儿坐着等他。

他揉揉素问头上化了雪湿漉漉的发丝,低声喃喃:“素素,你是在折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