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璃也就在她对面坦荡荡的坐下,一边用早饭一边问道:“蓝诺的伤势怎么样了?何时能够醒转?”
连城点点头,道:“没有大碍了已经,两个时辰之内就会醒。具体多快,取决于我吃早饭的速度。”
莫青璃:“……”
“等吃完早饭,我去叫醒他。”
“叫醒?”
很快,莫青璃就明白这个“叫醒”的真正含义。这日,连城替蓝诺诊治时并没有再让她出去,只见在一旁的水盆中把手好好地洗净,再用干毛巾仔细的擦干,终于把她腰间悬着的碧色竹笛解下来,凑到唇边。
该怎么形容那种声音呢,吹出来的不是那种传统的悠扬的短笛声,而是细细的、轻微的,甚至有些尖利的空气摩擦的“嘶嘶”声,内在却有它自己的调子,好像不是给人听的,为了给另一种特殊的种族听,就比如——蛊。
莫青璃目不转睛的盯着榻上躺着的蓝诺,只见他身子竟然不停地抽搐起来,似乎有甚么东西在他身体里钻来钻去,那东西到了他脸上,从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长条状的黑影在下面爬来爬去,由喉部一路攀爬脸颊,黑影从额头到鼻梁,由鼻梁到嘴唇,巨大的黑影凸了起来,蓝诺漂亮的五官都给扭曲了一样,终于一条巨大的黑色肉虫从他嘴里探头探脑的爬出来。
那条虫子没有眼睛,没有触须,只是一团黑色的肉挤在一起,浑身湿哒哒的粘液,连纹路都看不出来。
莫青璃捂着自己的胸口别过了脸去,被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连城偷着看了一旁的莫青璃一眼,唇边隐隐一丝笑意,虽说她与莫青璃算是“情敌”,但谁说“情敌”不能成为朋友的,这个人其实也可爱得紧,面上虽冷,自己却无来由的知道她并不是无情之人,不然阿槿怎么说也不会喜欢上她,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不善交际,却无来由的对莫青璃产生好感,想必是傩神为自己安排好的。
她面不改色的拿过桌上早备好的特制器皿,将那条黑色虫子装进去,将盖子盖紧,然后将藤壶亲了一口搂在怀里,就像是甚么宠爱的宠物一般,口里赞赏道:“小白真乖,干得好。”
又转头对莫青璃解释道:“这条蛊虫原本是白色的金丝小蚕虫,在蓝诺体内待了三个月才成了这样子胖乎乎的,让你见笑了。”
“他甚么时候能醒?”莫青璃忍着被恶心得直突突的太阳穴,开口问道。
“一个时辰之内罢,这条蛊叫养心蛊,蓝诺伤得太重,心脉尽断、五脏重伤,寻常的医治方法见效十分慢,而且不一定能够痊愈,更重要的是……”连城忽然眨了一下眼,腼腆的笑笑,接着道:“我不会传统的医治方法。”
莫青璃挑起眉,疑惑道:“江湖上说,毒圣连诀是你的义父,你毒术出众,以毒医人,号为‘医仙’。”
连城走到桌前,把那个装着“小白”的器皿收到青布包裹里,道:“阿槿应当告诉过你,我是楚人,确切的说是南疆人,中原人医术和蛊术分不清,反正都是救人。至于义父,虽说毒蛊不分家,可他并没有亲自教我毒术,只是寻来许多南疆典籍让我好好修习蛊毒。况且,义父后来收了一个弟子,将毒术俱都传与那个弟子了。”
“江湖上又说,你宅心仁善,救死扶伤。”
连城手里捏着包袱的一角,秀眉拧了拧,终于“扑哧”笑出了声:“宅心仁善,救死扶伤?也要他们找得到我才是,我救人看心情。我不想救的人,无论如何也找不着我,反正我身上都是蛊,便是找着了施忘忧蛊让他们忘记见过我就好。”
莫青璃听得她这一番解释,眼里忍不住浮上一丝笑意,点头总结道:“看来江湖上俱都是流言。我忽然有点欣赏你了,连城。”
连城青黛描过的眉舒展开来,颇为俏皮道:“多谢莫公子谬赞。你来找我不是只有这件事罢?”
“的确,你看看这个小包里面是甚么东西?”莫青璃从腰间摸出个小小的黄色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些黑色香料末,这几日莫青璃虽然早上还是按时醒,但却觉得自己晚上睡得未免太沉,一点动静都听不见,第一日还以为是伤口愈合所以睡得比较昏沉,可是一连几日就未免太过异常了。
因为体质有异,所以莫青璃已经有些适应了,前日早上醒得早了一些,打开屋内燃着香的铜炉,发现有些未燃尽的粉末,于是就将那些粉末收集了起来。
连城接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是沉香屑,似乎里头还有些小小的颗粒,又放到鼻下闻了闻,沉吟道:“你夜里有没有闻见特殊的香味?”
“和以前的香味一模一样,而且因为体质原因一般的迷.药对我来说没多大效果,很快就能清醒,这几日却睡得异常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