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毫不相干的两人,她感激魏珞两次出手相救她于危难之时,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报答他,可这并不意味着事事要听他的,被他管着。
那天魏珞说得明明白白,不需要她报答,只要她见了他远远躲开,能走多远走多远。
年纪轻轻的记性就那么差,才两个月就忘记了?
杨妡气鼓鼓的,连喝两盏茶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却是再没有心思重新抄录。
魏珞也窝着满肚子火气。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杨妡才刚刚十岁,平常看着乖巧可爱,背地里却偷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只看看也罢了,竟还得誊写下来,这是想留着天天琢磨?
倘或被人看到,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一片好心却换来她的讥诮讽刺。
尤其她眼眸里的厌恶疏离与防备,就好像前世他每次想靠近她的反应毫无二致。
魏珞满腹怒气又是满心悲苦,铁青着脸走出杨府,回到秋声斋,将三册书往案上一扔,三两下褪去身上衣袍,只着了下裤,抓起墙上长剑往屋后走。
一套剑法舞得虎虎生风水泄不通,直到出了满身透汗,地上落满了翠绿的枝叶,这才收了剑。
到井旁提上半桶水,当头泼下去,一股子心火终于散了。
等魏珞重新换好衣衫,泰阿与承影各抱两匹布自外头走进来。
张大娘随后跟着,见到魏珞就乐呵呵地说:“共买了四匹布,足足能做八身衣裳,四件春秋穿,四件夏天穿。”
魏珞扫了眼,一匹细棉布、一匹府绸、一匹杭绸还有匹斜纹布,都是鸦青色。点点头问道:“银子够不够?”
“够了,还富余三百文。”张大娘答着,吩咐泰阿两人将布放到西梢间,又取出一件旧衣齐着肩头在魏珞身上比试,口里念念叨叨着,“肩要宽出两指来,袖子得长半寸,少爷还是太瘦,要多吃肉,赶明儿我买几只小鸡崽在后头养着,什么时候吃就宰一只。”
泰阿听了“哈哈”笑,“大娘,您刚才说少爷衣裳要长多少?”
张大娘寻思片刻,想不起来了,笑骂道:“你这促狭鬼爱打岔。”重新展开衣裳比划。
泰阿苦着脸喊冤,“明明是您自个量着尺寸又说炖鸡,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大娘不理他,口里默默念叨着几个数目字,紧着进屋比照了旧衣裁出一身来,这才松口气,复出来对泰阿道:“赶紧的,闲着没事把屋后空地平整出一块来,这会儿正好种菜,旁边垒个鸡舍,明天我就去看看有没有买鸡崽儿的。”
泰阿不甚情愿地去了。
魏珞在旁边瞧着,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意。
前世张大娘也在他院子里伺候,不过是在厨房打杂。
杨妡几乎不曾与他一道用饭,也极少打听他的行踪。
有一次他回来几近半夜,肚子里实在饿得慌,便亲自往厨房里觅食,那天正值张大娘值夜,好在灶上留着火,锅里温着水,张大娘来不及做别的,就给他下了一锅热热乎乎的面疙瘩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