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只听说魏氏因杨婉的亲事对钱氏不满,却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问道:“那大姐姐最后嫁给谁了?”
张氏叹道:“嫁给京卫姓钟的一个指挥佥事,听说家里闹腾得不行。”
“怎样闹腾了?”杨妡好奇地问。
张氏犹豫不决地看杨妡两眼,最终按捺不住女人多话的天性,絮絮道:“这个姓钟的本是行伍出身,因行军打仗耽搁了亲事,后来调至京卫就想找个世家女子成亲。原本他这样想也不为过,可他四处托人说亲的同时,屋里却没闲着,先后抬进三位姨娘。你伯母就是打听到他这点才不愿意,但架不住魏家老夫人说,男人没有不沾腥的,屋里哪能少得了女人,只要没有庶出的儿女就不错了,杨婉又是庶出,哪有这么登对的亲事等着?你祖母最听魏家老夫人的话,这不就拒了这边应了钟家……没想到偷惯腥的男人改不了偷吃的毛病,有了屋里这些尚不知足,又把主意打到杨婉陪嫁丫头身上。杨婉不愿意,那人上去就是一巴掌,脸都肿了半边。”
杨妡愕然,“若是这样,大伯母就该把大姐姐接回来才对。”
“谁说不是?杨家姑娘岂能让人欺负成这样?可你祖母不同意,说咱家里数代就没有大归的姑娘。你大哥二哥等人去找过几回,姓钟的当面发誓保证绝不再犯,可人走后照样动手,又能怎么办?”张氏长叹一声,“以后你千万别嫁个武夫,这蛮人动起手来是混不讲理的。”
杨妡哭笑不得,“娘,您别提起个人来就想到我身上,我又不急着说亲,还差好几年呢。”
张氏也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语,笑眯眯地道:“也不算早。过几个月你伯母带着杨娥出门,让她把你们也带上,慢慢挑个合心意的。我倒是不一定非得要你嫁个高门大户,只要性子温和,知冷知热地会体贴人就好。”
杨妡深感同意。
杏花楼就曾接待过不少军士,平常看着还行,稍喝点酒就露出蛮人表象,嘴里吆五吆六地不干净不说,一言不合就拔刀子动拳头。即便对女人也少有耐心,恨不能当场就撕了别人衣裳往桌子上摁。
最能体贴人的还是读书人,一起弹几支曲子吟两首诗,对着月光饮半壶酒,再发生点什么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
杨姵听说杨妡回来,连衣裳不曾换就赶过来,一个劲儿地抱怨,“二姐姐跟三姐姐出门,你也出门,就只剩我跟六妹妹,这大半天都憋闷死了,连个人说话都没有。下次出去,你需得带上我才行。”
杨妡“咯咯”笑,把带回来的两瓶膏脂分了一瓶与她,又展示齐楚写的做菜方子,把齐楚的手艺夸得天花乱坠。
杨姵听得跃跃欲试,当即表示也要学着做菜。
两人既要上进,钱氏自不会拦着,将花园里平常不怎么用的厨房拨给她们使,又拨了两个婆子打下手,至于油盐酱醋等物均从钱氏私房走账,并不曾动用公中物品。
钱氏顾不得她们,张氏倒是每天都往小厨房去,去一回就骂她们一顿,正经饭菜没整治出来,粮米却糟蹋了不少。
打杂的婆子很会说话,“也不算尽数糟蹋,前儿姑娘们蒸得夹生饭,我拿回去重新煮了粥,小孙子一个劲儿夸好吃。”
就这般忙忙碌碌地,转眼杨峻娶了卢家姑娘进门,杨家阖府上下热闹了好几天,紧接着就该给杨峼践行。
魏氏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孙子,千叮咛万嘱咐地把杨峼送到二门。而杨妡等同辈的兄弟姊妹则要送出角门。
各人都有礼物相赠。
杨姵送了六双袜子,杨妡准备了四只香囊,里面放着不同的香料,以备不同时候使用。
杨峼一一道谢接过。
杨娥先前在二门陪着魏氏落过泪,此时眼圈仍红着,见状撇下嘴,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里头放了什么,谁敢用啊?”
声音虽不大,可身边几人都听到了。
杨峼沉着脸斥她一句,“这话能随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