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分回馈了粉丝诉求,给沈锐安的戏份既虐身又虐心,让男主角追求心中的理想乡“龙门”求而不得,半道上还安排了男二号天天追着他暴揍。
唐湖还是第一次打影帝,坐在旁边默默看着沈锐安调整妆容,心里有些忐忑。
沈锐安留意到她的目光,扭头温和地笑了笑:“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唐湖拿起拍摄道具,“等会不用留情,直接上手就行,打着我也别觉得过意不去。”
上次演‘容歌’的时候,有个沈锐安把她一脚踢出去的动作,结果他不敢使劲,两人一起ng了好几回,还不如直接被踢一脚,一次就能过了。
“你也是。”沈锐安笑意更深,脸上被化妆师添了两道血痕,走到片场的定点位置,在腰间系上钢丝。
摄像机开始运转。
唐湖用的武器是一根钓鱼竿,抡起来狂抽影帝,有[葵花宝典]加持,哪怕给根打狗棍也能耍的虎虎生风。
在没有特效的情况下做这种动作是挺傻缺的,然而演员还不能觉得自己傻缺,必须演得酷炫。
沈锐安侧身,打算用后空翻躲避,却突然出了意外。
他的威亚滑轮突然卡住,脚尖离地后像条咸鱼一样挂在空中,没有躲开攻击。
“啪!”
竹竿与皮肉碰撞的脆响回荡在片场里。
烧香拜佛想着不要出事,怎么还是出事了?!
唐湖没料到沈锐安会大头朝下倒挂在那里,一击既出也来不及收回,直到打中他才赶紧扔下鱼竿:“对不起!”
幸亏是棍子而不是刀,否则男主角血溅五步,她就真的得挑大梁出任男一号了。
“沈老师伤到哪里了?”
“愣着干什么,过去把人放下啊。”
片场外待命的工作人员一拥而上,手忙脚乱的把他从威亚上解救下来,暂停摄像机。
沈锐安倒栽葱一般被两根钢索吊在中间,疼得脸色煞白,却在落地后连连摆手:“皮肉伤,我歇一会儿继续拍。”
唐湖连连道歉,还是满脸愧疚:“对不起啊沈老师……我光想着尽量一次过,所以手下没轻没重的……”
哪怕早就做好了磕磕碰碰的准备,真打伤对手也觉得过意不去,更何况沈锐安那张脸真是……
太适合受伤了。
欠虐的气质分两种,一种是小白兔般的楚楚可怜,欺负起来让人有种在纯白纸张上乱涂乱画的快意。
而另一种则是他这样的,痛苦时眉头拧起,不似林黛玉哀怨,而是藏着重重心事的隐忍,明明想站起来,却被残酷的现实一次次击倒。
怪不得连粉丝都盼着他多接点挨揍的戏。
“没事,咱们不是说好真打么,正常拍戏不考虑别的,我还怕你下次不敢下手呢。”
沈影帝撩开戏服看了眼手臂,发现没青没紫,活动一下准备继续拍摄。
他不想为难搭档的女演员,这件事还是早点翻篇,不然两个人打起来都束手束脚的,这场戏还拍不拍了?
“下次我一定注意。”唐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突然觉得有人在讨论她。
“就是那个小姑娘,我前些天说她什么来着,现在倒好了吧……”
另一厢,冯素容在片场外低头跟旁边的人说话,时不时对这里指指点点,见当事人望过来才闭上嘴。
“嗯?”
唐湖直勾勾地盯了她一眼,没有过去兴师问罪。
反正那个人不是说她做事嚣张,或者毛毛躁躁弄伤男主角,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老一辈的观点往往很有意思,只要小辈有一次不听话,以后所有的倒霉事情都是因这次而起。
比如一个孩子不爱吃青菜,回头摔跤也是因为挑食,生病也是因为挑食,总之人生中的所有意外都可以归在“不听老人言”这五个字上面。
冯素容背后说人被抓个正着,脸色僵了僵,闭嘴去旁边待着了。
不多时,工作人员修好滑轮,重新布置场景。
唐湖继续拍摄,没在管别人的闲言碎语。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她心情好了再听一听,主要目的是找机会抬杠,省得在剧组时间久了脑子生锈。
……
《龙门飞鲤》的内核是理想的破灭与塑造,故事最后,男主角历尽艰难终于找到隐匿许久的龙门遗址。
‘容歌’起初并不相信这个地方真正存在,却很乐意坐享其成,化身跟踪狂盯了男主一路,在结尾时暴露行踪,想要第一个过去。
拍摄地点还是在同一个影棚,只是换过布景,方便后期制作成通透阔达的飞鲤台。
“第72场,第三次,a!”
沈锐安站好位置,戒备地拦在唐湖面前,提醒同伴:“我跟他交手几次,已经打熟了,你们先过龙门,我留下来断后。”
唐湖肩头红衣松散,闻言大笑:“听听这大义凛然的语气,真以为拦住了一个我,你们剩下的人就不会起冲突吗?”
她的余光仍然牢牢锁定远处的龙门,入口神秘玄奇,闪烁着入水波般的绚烂光泽,每一次闪烁都让人沉迷。
然而就试试看来,在这个拍摄棚里充当龙门的只是两根裹绿布的柱子,演员能脑补出磅礴恢弘的龙门,必须个个都是中二病晚期。
沈锐安眼神微动:“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
唐湖嘲弄地甩起衣袖,想用这件事让他分心,借此突破他的防线:“千年龙门,只过一命。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过去,与其自相残杀,不如把这个机会交给我。”
‘容歌’本身对龙门没有兴趣,或者说这个角色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是喜欢破坏而已。
但不得不说,当妖怪真是太不容易了,所谓跳过去就能化龙腾飞的龙门,千年只能穿过一次,招生名额比清华北大还少。
她在错身而过时低声提醒:“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除了你。”
沈锐安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眼睛盯着唐湖,却在问身旁的同伴:“他说的当真?”
全场沉默。
一般这种时候,反派突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将场地留给主角团勾心斗角,一边打感情牌一边窝里斗。
但风导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所以没有让‘容歌’强行下线,错身经过沈锐安,动作要快,态度要狠。
本来唐湖下一句将要信誓旦旦的说“成龙的将会是我”,但她觉得编剧真是太偏心了。
——为什么是成龙,而不是李连杰或者洪金宝?
为了避免让观众在这个严肃场合因为歧义台词笑场,导演才让她改了台词。
“过龙门的是我。”
唐湖经过沈锐安身边,洋洋得意的甩袖而去,满脸痴迷。
沈锐安的威亚这回没出事,后起直追,拦住她后两人再次交手,在龙门前打成一团。
剧情前期都是男二号在把男主角压着暴揍,结尾时却刚好相反,‘容歌’居于下风,毕竟为了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坚决不能让反派取得胜利。
沈锐安一脚命中‘容歌’的手臂,又用鱼线缠住她的腰身裹回来,闪着寒光的锋利鱼钩割断她的喉咙。
唐湖捂着脖子,却根本捂不住鲜血,赤红的液体迅速从指缝间涌出来,渗进烈火一般张扬的衣袍里。
她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几步,倒在离龙门一寸之遥的地方,用虚弱而不甘心的声音喃喃:“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容歌’的原身是一尾红鲤鱼,目睹一只只同类被垂钓起来后煎烤烹炸,所以向来仇视凡人,结果鱼类队伍里出了男主角这个鱼奸,不仅脱离组织帮着人类说话,还把他给砍了。
但谁让人家是男主角呢?
唐湖躺在地上,一寸寸合上眼睛,装死时心里想的跟台词截然相反:‘真幸福,拍完这场就能杀青,没看见这一个月给她打成什么样了吗?’
“卡!”
片场外,导演及时喊停。
唐湖满脖子都是假血,怕弄脏衣服不敢乱动,直到工作人员过来给她擦干净,才站起来:“风导,这应该是我的最后一场戏了吧,怎么样?”
风声声看着监视器的回放不住点头:“表现得不错,咱们再拍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