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到洞前,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怪味儿。
紧接着,洞里传来人声:“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我外孙子呢…”
听到这个声音,我和向风同时吃了一惊,因为,说话的这个人,正是袁静花的父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扮鬼一样,说这些话时慢吞吞的,而且不带任何一点感情色彩,音调都是平的。
紧接着,一个更诡异的声音传了出来:“刚刚才走,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东西放地上吧…”
这是一个女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她的声音十分沉闷,即像来自洞里,又像来自地底。
我和向风都被吓的呆住了,不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情况。
随着一阵‘咯咯’的鸡叫声,洞里面陷入了沉寂。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已经来到了洞口,向风急忙拉我闪到了一旁。这时候,刚好月亮从云间露出了半只脸,月光下,只见此人头发半白,满脸胡茬,不是袁静花的父亲又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十分呆滞,脸上面无表情。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壮起胆子问。
他还是不动,我上前就要推他,被向风伸手拦了下来:“不可以!”
这时候,袁静花的父亲突然从洞里跳了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随后,他三两下跨到坡前,纵身蹿了上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我和向风呆愣了很久,难道他鬼上身了?
向风朝那洞里指了指:“阿冷,我们要不要进去?”
我才想起,那洞里还有一个女人,我吞了口唾沫,说:“进…进去看看。”
洞口很小,我掏出古刀走在前面,向风跟在我后头,朝里面走去。
洞里特别的黑,手电光照不到很远,就像被黑暗给吞噬了似了。
“谁在里面?”我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听到不知哪里发出‘叮叮’的滴水声。
洞里面空间很大,四下里照去,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忽然间,我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向风叫了一声:“地上!地上!”
我用手电往地上一照,头皮‘嗡’的一麻,只见一具女尸躺在那里,正是袁静花,她瞪着大眼,白色的眼珠就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嘴里咬着一只鸡,脸上溅满了鸡血,而那只鸡却还没有死绝。
我怪叫一声,一刀插进了她的胸口,向风迅速掏出来时备好的镇尸符,从头贴到了脚,然而,袁静花自始至终都一动没动,只是大睁着眼睛…
我们跌跌撞撞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快亮了,向风去敲袁静花父亲卧房的门,半天没反应。
“闪开!”我飞起一脚,‘砰’的一下将门给踹开了。
袁静花的父亲从床上坐起来,满脸憔悴的问:“怎么啦?”
“你刚才去哪儿啦?!”我问。
晨星和赵欣听到动静,也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睡觉啊。”袁静花的父亲茫然的说。
“睡觉?!”我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袁静花的父亲听完以后,半天合不拢嘴,良久,呆呆的说:“难道那是真的?”
他告诉我们,他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袁静花来到他床边,用普通话对他说自己饿了,让他在鸡窝里抓只鸡送到山里去。在梦里,袁静花的父亲忘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只是很不耐烦的让她自己去抓。袁静花告诉他说,自己生了个儿子,如果他肯抓只鸡送去,就让他见见外孙。
袁静花的父亲终于心动了,他盼外孙盼的头发都白了。大喜之下,他立刻下了床,跟着袁静花出门而去了。到那儿以后,袁静花看了看,说那孩子刚走不久,明天就能见到他,于是,袁静花的父亲只好返回了家…
明天就能见到他…明天就能见到他…
我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那个‘他’,到底是个什么…
鬼魂是以磁场团的形体存在的,它们就像电影放映机射出来的光,刻录了人生前的样子。除了厉鬼以外,普通的鬼魂并不可怕,无论什么鬼魂,阳人是听不到它们说话的,普通人也看不到它们…可是,我和向风明明都听到那洞里传出袁静花的声音,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师父曾对我说过,这个世界,存在很多未知…
天色大亮以后,我们来到了那个山洞,袁静花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我和向风生怕再出什么变故,用带来的绳子给她来了个五花大绑。虽然是白天,洞里面还是黑黑的,气味儿特别难闻。
我们把袁静花抬到外面,赵欣检查一下说,只是一具尸体,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脱了不少水分。
检查到腹部时,赵欣‘咦’了一声,从里面掏出一把野山鸡毛,还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依稀是嚼碎的鸡肉,伴着零杂的鸡骨头,难道她这两天在山里真的吃过东西…
袁静花的父亲今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抬着他过来的。
我和向风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先不处理袁静花的尸体,我们两个晚上守在洞里,看能不能等来袁静花说的那个‘他’,说不定,那个‘他’就是传说中的鬼胎…
我们提前做了很充足的准备,把所有能想到的镇邪用的东西,驱魔用的符纸…都备好了,村里有口破钟,也被我们抬来了,师父曾说,一些年岁久远的金属物体比较有灵性,可以抵挡邪物…到了下午,洞里面已经被摆的满满当当的。
看着这些‘法器’和道符,我和向风相视一笑,心里都感觉安定了不少,洞里面的空气也没那么沉闷了,变得活泼了起来,虽然有一具尸体…
傍晚时,赵欣和晨星给我们送来了吃的,我命令她们,晚上待在‘楼’里,哪里也不许去。看着两个人担心的样子,我笑了笑说,放心吧,我是小冷师父,得张有才师父的真传,不会有事的。赵欣往地上啐了一口,骂我没半点正经。
晨星眼圈泛红,低声嘱咐了我好几遍一定要小心,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和赵欣离去。
“你女朋友对你真好。”向风笑了笑说。
我脸上一热:“小丫对你更好。”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伸手击了一掌,异口同声的说:“但愿我们明天还能活着见到她们!”
说完不由同时笑了起来,我心里涌起一种很悲壮的,英雄般的感觉。
天黑下来以后,外面刮起了很大的山风,那风‘呜呜’的咆哮着,不时将落叶卷进洞里来。洞里面阴森森的,那盏带罩的煤油灯,只能照亮四周两三米的空间,洞的深处乌黑乌黑的,就像有只怪物藏在那里,张着黑洞洞的嘴。‘叮叮’的水滴声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我的心跳也跟着它此起彼伏的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