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抑(2 / 2)

十年沉渊 四木 2333 字 17天前

齐昭容听到这句话,花容突然惨变,连声哽咽道:“殿下……难道殿下……要赶走见贤……”

叶沉渊冷冷道:“我不赶你,我要你看到与她的差别。”

齐昭容的丽容越来越颓败,她也似朵花儿一样,凄苦地垂落到地上。

叶沉渊继续说道:“我教她礼仪、书法、音律、丹青,慢慢渗透华朝文理,就是为了让她去习惯做一个华朝人,唤醒头脑中的记忆。”

齐昭容哑口无言,脸色一片惨白。

叶沉渊冷漠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齐昭容抹去眼角泪痕,立起窈窕腰身,双掌向上,庄严地行了一个拜礼。“见贤已是内廷之主,行走六宫之中,于十年前就得到圣上的恩准,陪伴殿下左右。殿下不能因为私心,便废除见贤的嫔位。”

叶沉渊依然冷漠说道:“我不废你,我要你与总管都看着,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她永远不会输的原因。”

齐昭容哑声哭泣了一句:“我不信。若不是殿下帮着她,十年前她早就死了。”

叶沉渊嘴角泛起一丝冷淡的笑意。“你与总管一样顽冥不化。”

齐昭容咬唇,泛出血丝,心底泯灭了不了涟漪:总管是上上代托孤之臣,对殿下恩泽深厚,曾经为了殿下的复业大计,葬送了全家人性命。殿下已经知道总管在扶植她,碍于总管情分,也不会格外为难她。

想到这里,她的精神气儿稍稍一震。

叶沉渊看着她的脸色,似乎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只是袖手一旁,不动任何情绪。

齐昭容默默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左迁第三个进殿领命,银色的衣装与金砖相映成辉,增添了一丝暖意。

玉座之前的美人榻上陈列两幅画卷,花前月下与壮丽山河,墨色渲染,密疏相对,笔法各异,争奇斗彩。

叶沉渊点点画卷,左迁会意上前查看。

“看出什么?”

听到主君发问,左迁忙答道:“左边是北派画法,右边是南派画法。”

“还有呢?”

左迁一怔,讷讷道:“这幅美图画的是殿下与昭容,我瞧着……觉得非常般配。”就是不知道左边画卷出自于哪位画师之手,也不留徽志,捕捉人物风情倒是准确。

叶沉渊瞥了左迁一眼,冷冷说道:“再仔细看。”

左迁不得要领,有些懊恼平时苦学的琴棋书画四大技此刻派不上用场。

叶沉渊道:“三年前齐昭容唤来的画师中,还没有南派人物。”

左迁极力思索,恍然。“殿下是说——南翎旧党现在已经聚于汴陵?”

“为简行之而来。”

左迁抬手作揖道:“我速速派人布置罗网,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待他外出布置一番,回来复命时,发觉他的主君还坐在那里,拿着花前月下美人图参详。

左迁诧异道:“殿下还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叶沉渊道:“你学了几年画?”

左迁羞赧:“五年。”

“画功如何?”

左迁更羞赧了:“勉强一看。”

叶沉渊将画卷递给他,冷淡说道:“再画一张出来,明早交给我。”

左迁怔忡而立,俊秀的脸上很难抑制一丝浮动的诧异之情。

叶沉渊站起身,伸袖指向金殿左上角桌案,说道:“坐在那里画。”说罢缓步离开。

左迁摸摸下颌,走到左前画案旁,抓起已经预置好的墨笔,照着花前月下图临摹起来。他画了很久,金砖又冷又硬,泛出一丝珊珊月影。宫女替他掌灯,侍立一旁,他过意不去,遣走所有侍从,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昭明殿里画了一夜。

天明,他敷了脸,继续抖擞起精神,陪着圣意难测的主君入驻皇宫处理政务。

连续画了三个昼夜后,左迁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殿下为何要我练画?”

“怕你闲来无事。”

左迁小声应答:“我每日当值六个时辰,并不空闲。”

叶沉渊抬眼看他:“既不空闲,齐昭容再问你杂事,你就可答练习作画,无心留意他处。”

左迁细细咀嚼,终于领悟奥义,从此后,无论谁问起主君的消息,他一律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