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就见马宛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走到邱言跟前,拱手致歉:“邱兄,先前是我受小人蒙蔽,对你有所错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马兄客气了。”邱言起身回礼。
两人说完,马彬又道:“事情的经过,我都听韩卓兄说了,虽说有马岭的缘故,但归根结底是我管教不严,不能将责任退给长随……”
随后,他将在座的诸人一一介绍。
屋子里坐着的,都是马家子弟,有主家血脉,也有旁支庶出,不过几人间的气氛,颇有些兄友弟恭的味道。
不出邱言所料的是,那位让他留神在意、流露天理浑然气质的青年,果然是陈井口中提过的马守。
这个步骤,本该放在马宛认错前,但却放到现在才进行,也足以看出,马府解除邱言心中芥蒂,还是看的很重的。
这本就是尊重邱言的表现。
说了些话,马彬脸上浮现疲惫之色,诸多马家子弟见状,便都纷纷出声,劝马彬回去休息,注意身体。
听了劝,马彬对邱言歉意一笑:“我这身子不太好,就不在这里扫兴了,你们聚在一起,多多的熟悉。”话落,对左手边的一人道:“器轩,等会代我设宴,让慎之在家里吃饭。”
“三叔放心,这事我知道了。”那名马家子弟赶紧回应,这人是马家长孙,名叫马宇,器轩是他的字。
随后,马彬也不坚持,在一名仆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离了大堂。
看着其人远去的背影,邱言心里闪过一道念头。
“不知这马三爷的身子是怎么回事,我用眼观气,看不出其人有体虚之感,只是从面色上能判断出骨骼和气血不佳。”
邱言还在想着,旁边就有人招呼,请他移步后院。
后院一间待客用的大厅里,酒席已经布置好了,满满当当一桌,热腾腾的,一行人来了,直接落座。
此时,没了马家三爷压阵,这一桌子的马家子弟在情绪上就有了些许变化,不再压抑内心,如此一来,他们对待邱言的态度,就都表露出来——
虽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可细细感受之下,还是能从言语和细微处感受出端倪,其中有些是真心结交,有些则是例行公事,同样,马宛和身旁的一人,对邱言的敌意,也瞒不过他。
“看来,和马宛的事,到底还是留下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抹平的,不过,也不用担心,等明年会试结束,有了更高的功名,这些琐事自然迎刃而解。”
邱言能来马府,是给马阳面子,他这一身,只为体验人道,对功名利禄并无太多追求,无欲则刚,当然不用顾忌太多。
心里这样想着,邱言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神色如常的饮酒,那马守坐在他的旁边,频频敬酒,接着又与邱言谈经论理,显得很是投缘。
“邱兄,那日天理论道,我并不在此,事后听人叙述,才知此事,一直引为憾事,邱兄你对天理人欲的看法,给我很大的启发……”
酒过三巡,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人。
这人来的突兀,未经仆从通报,贸然闯入,显得失礼,可诸多马家子弟在见到来人之后,却是放下杯箸,一个个从位上起身,虽未行礼,但眼中都流露出尊敬之色。
马守在起身时,拉了邱言的衣袖,后者顿时明了其意。
“这人是谁?竟让马家子弟有这般反应?”邱言顺势起身,朝来人看去,心中满是疑惑,隐隐感到与自身有所牵连。
来人身材高大,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蓝色直裰,浑身流露锋利气息,好像一柄出鞘利剑。
“郑先生。”作为长孙的马宇走出来,出声询问。
那郑先生点点头,目光一扫,那视线锐利如剑,停在邱言身上:“这位就是邱公子吧?我这次来,是要请他前往春秋书院的,书老要见他。”
“什么?书老要见邱言?”
听了这话,诸人脸上多少都有异色。
邱言皱起眉头,对方能认出他,这并不奇怪,看刚才的反应,这郑先生明显和马家关系匪浅,认得诸多马家子弟,一一排除,也能猜出自己身份,只是对方口中的春秋书院,却让他感到疑惑。
“春秋书院在东都颇有名气,存在时间不短,听说连马老相国年轻时,都曾在里面求学,可为何会来找我?我与此书院从未有过接触。”
正在邱言疑惑之际,那郑先生走了过来,口中则道:“邱公子此来东都,应是为了杏坛论道,书老请你过去,正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