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沉吟未语。
杨肃接而道:“能否成事的关键,其实在于五军都督府不齐心。”
凌渊瞅了他一眼,却未曾反驳。
皇帝旨意是大如天,可是为了治个大臣,便动用国家军队赶赴运河——整条河段长达几千里,光是调兵就不是容易事。
再要想控制住,更加不容易。
一旦用强,很可能从南到北战乱骤起,水师营将士多达七万余人,且借着地势便利,反抗起来也能斗个鱼死网破。
如此虽然是爽了,可必然得波及河道两岸不少黎民。
但凡伤及百姓,首先皇帝声誉就占不到什么面子,更因为顾家几代于朝廷也还多有建树,加之太子与顾家已为一体,如此倾轧打击顾家,皇帝也难免落个暴戾滥杀的骂名。
如此情况之下,向来顾虑颇多的皇帝不可能下旨。
其次,即便是下了旨,各勋贵府上也还得思考各自立场,上谏劝阻。要知杨际终是太子,倘若又如当年顾哲摘冠求去要挟一般,皇帝又落了下风,妥协了顾家,届时众人又怎么办?
顾家但凡得寸进尺一些,事后要提出几个来抄家杀头平息怒气,皇帝是交人还是不交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皇帝魄力不够,即便五军都督府一心为国为君,也横不起这颗心来冒险。
所以杨肃这话竟是直击了要害。
“你想过么?我不一样。”杨肃望过来,“倘若你们五军营这些人能齐心,我也不说多了,只要你们凌家,冯家,荣家,都能够帮我,我既有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也还有皇上可做转寰,这件事未必没有胜算。”
凌渊眉头紧皱。
杨肃的确与皇帝不一样。
皇帝是一国之君,他有诸多掣肘,且亲自下场对付顾家,回头是连转寰余地都没有的。关键是他被顾家压制多年,勋贵们对他没那么大信心。
反观杨肃,一路过来表现可圈可点,且长缨在校场高调投靠他也还是带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他是五城衙门的都督,以朝臣身份弹骇朝臣名正言顺,朝堂之上皇帝不至于那么被动,甚至还可以替他遮掩。
五军都督府的将领只要肯听从杨肃调派,达到拿下顾哲的目的,清除了心腹大患,那么即便是犯了私自调兵之罪,皇帝回头也不可能做绝。
总之比起皇帝亲自下场,杨肃下手即便是有风险,也还是多出不少胜算。
“我是没问题,不过别人难说。”凌渊深思之后道,“冯家除去少擎,我只怕冯伯父与少殷兄弟都不好说话。但少擎还在铃铛手下当差,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荣家这边——只怕更加够呛,秀秀连着肚里孩子一起都让铃铛给夺回来了,我印象中荣胤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硌应她已算不错,怎可能来还帮你?
“你找他,我看还不如从傅容这边下手有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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