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了夜市里的酒馆,要了许多的酒。凤时锦没有拦着他,在旁清醒地看着他喝得大醉淋漓。他下巴上长满了胡茬,有了些老安国侯的样子,已经不是从前的柳云初了。
柳云初吐了又喝,喝了又吐。偏偏凤时锦在一旁还不为所动。店家有些不放心地道:“这位公子还是不要喝了,一会儿还没喝死就快要吐死了。”
凤时锦又给柳云初开了一坛子酒,淡淡然地递了过去,道:“无妨,只要他喜欢就让他喝个够吧,等明天醒来,估计就再也不会碰这个东西了。”
于是柳云初喝到了公鸡打鸣时。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酒打湿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则是被他吐出来的污秽物给弄脏了。走出酒馆时,柳云初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是靠在凤时锦身上的,整个人像是往鬼门关走了一趟,从黄泉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臭味难闻,凤时锦身体扛不住,只得极其缓慢地往前走,眉头也没皱一下。
街上已瞧不见一个人影。
在经过秦楚河畔时,凤时锦再也走不动了,扶着他靠坐在河边的柳树下,抬头看着河面上漂浮着的安静的画舫,画舫上点着灯,像一盏盏的莲。
秦楚河彻夜都有这样不收的美景。
凤时锦神色缥缈,不由忆及了过去,她初次来这里时,还是和柳云初一起来的。那个时候两人意气风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聚首,却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模样。
柳云初靠着凤时锦的肩头睡得安沉。大约好久他都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凤时锦看见有人在河上撑船,便扬声问船家,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船可以租。船家说还有,便留给了他们一艘画舫,凤时锦把柳云初搬去画舫里,自己站在船头撑船,将画舫撑去河面深处。
如此幽幽便是一夜。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柳云初醒来,天旋地转,难受得厉害。他都没想过自己还会醒来。手搭上额头,身体不受控制地晃晃悠悠,起初他还以为是酒未醒,身体还留有幻觉,直到耳边传来水声,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躺在船上。
身上的衣服不见了,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亵裤。
柳云初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随即青胡茬以上的淡得几乎没有色泽的嘴角苦涩而无奈地勾了起来。
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许久都不曾见过的人。
果然,这就只是一个梦。因为上天从来都不会眷顾于他。船舱的帘子被风微微吹起,船头似有人影来来回回,还能听见脚步声。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醒了就出来喝点醒酒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