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纵横官场、勾心斗角几十年的老奸巨猾的朝臣,怎么都不太可能被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所迷惑。
凤时锦眯着眼睛看着君千纪面色清冷,宽袍袖摆随着动作而鼓风拂动,恍若真正的神祗临世,若近若远她眼尾的目光凝着那抹明黄色,甚至想,连站在旁边观看的皇帝都不会相信。只不过这渐渐演变成了一种仪式和习俗,经历了历朝历代之后,根深蒂固。
凤时锦想起君千纪曾说过的所谓信仰一事,此时此刻,他便是彻彻底底的信仰,无所谓真假。她也时刻没忘记昨晚偷听到的事,君千纪在台上的时候,她在台下着实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不管信还是不信,她内心里也向上天祈求,千万不要在这时出意外。
只不过这时才刚刚开始,禁军都打足了精神处于不敢松懈的状态,若是那伙人现在就动手保准讨不了好。凤时锦只有这样想才能稍稍安下心来,熬到君千纪的仪式结束。
祭舞毕后,凤时锦主动上台去,双手为君千纪奉上一支今晨刚采摘下来的柳枝。君千纪用柳枝在钵了蘸了夜里积蓄起来的露水,往那高耸的祭台墓碑上轻轻洒去,意在祛除一切污秽。
随后便是皇帝和台子下的百官拿了柳枝照做。凤时锦按照上山来时和君千纪说好了的,由她和君千纪替换一个位置,因而凤时锦便将准备好的柳枝送去给皇帝和皇后,而君千纪则去台下将柳枝交与百官手上。
凤时锦垂手立于一旁,见帝后轻扫墓碑,撒下露水,百官齐声唱诵,为大晋朝许下美好祝愿。
皇帝举双手正对石碑而揖,说了一些向先祖和上天祈愿求福的话,大意是天佑大晋,当下便是要解淮南洪涝的燃眉之急,让淮南的天气早日晴朗起来。
然,上天好似也很不给面子,皇帝话音儿将将一落,天上便又响起一道雷鸣。皇帝仰头,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越发沉闷压抑。皇帝便像被驳了面子一样,同时又忧心起淮南的天气,因而面上很不好看。
这时荣国侯从百官之首站了出来,看了一眼君千纪,然后朗声对皇帝揖道:“皇上乃真命天子,不想老天爷不仅没听到皇上的话,却还反其道而行之。臣想,并非老天不开眼,国师作为上传皇上圣旨下达上天天意的神人,莫非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将皇上所想所愿上传给老天?故而才有这雷鸣乍响。”
皇帝半信半疑,看向君千纪,问道:“国师,荣国侯所言是这样吗?”荣国侯所言到底是真是假,皇帝心如明镜一片镫亮,只不过他现在心情极其郁闷,荣国侯如是一说他便也顺着往下问罪。
怎知君千纪连一句解释也没有,而是道:“臣知罪。”
凤时锦再明白不过,皇帝又不是老糊涂了,不过是借个人撒气罢了,君千纪要是这个时候找借口诸多解释,反而让皇帝越发生气。
皇帝带着几许怒气道:“你身为国师,倘若让上天听不到民意,罔顾百姓死活,你这个国师当来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