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支着下颚,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傅之曜难受的样子,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又在他的仇恨薄上新加了一笔嘛。
一瞬间,忽然涌起了一股拍死自己的冲动,作死啊。
梦境中,可没有出现她用辣椒水恶整傅之曜的事,这本不需要再添这么大的新仇啊。
自己可真是作的一手好死,梦中被傅之曜那般报复对待确实是自己活该。可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十几年的本性已然养成,自己虽有领悟,不能如以往那般飞扬跋扈、嚣张任性,她已在慢慢收敛坏性子,可哪儿能一时半会就能全改掉的。
由善向恶易,弃恶从善难哪。
沈琉璃目光飘闪:“那个,你要不洗……”
话没说完,沈琉璃便抬手捂住了心口,脸色微变:“我这是较什么真,反正又不差这一笔。”她对他做的恶,能比这点辣椒水轻?大恶小恶皆是恶,无差。
傅之曜一边难忍地揉着眼睛,一边悄然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了看沈琉璃,她已不像方才那般以一种欣赏的表情观赏他的痛苦和难受,而是一脸阴霾,也不知是为甚发愁。
女人真是比六月的天儿还善变,阴晴不定。
沈琉璃重重地呼了口气,抬头见傅之曜不停地揉眼睛,顿时心烦气躁,大步跨出门,出去透透气。
刚踏出花溪院,就听管家说沈茂找她有事。
“大小姐,侯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行,我这就去。”沈琉璃转身便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大小姐,等等。”
沈琉璃脚步一顿:“怎么了?”
管家垂着头,委婉提醒道:“大小姐的衣着似乎不妥。”
沈琉璃反应过来,赶紧回屋去换了件衣裳,又梳洗了一遍,方才去了书房。
只是眼睛被辣椒水刺激得狠了,红肿如桃,再多的膏体胭粉,都遮掩不住。
沈茂自然发现了,拧眉:“哭过?”
沈琉璃乖顺回道:“被昨晚做的噩梦吓到了。”
“你的胆子何时变得如此之小,一个噩梦都能哭成这样?”沈茂眉头越拧越深,这可不像他认识的沈琉璃,能不让别人哭就阿弥陀佛了,竟会被噩梦吓哭?但沈茂并没纠结噩梦一事,有美梦自然就有噩梦,实属正常。
他道:“噩梦罢了,莫要太过在意。”
“嗯。”沈琉璃应了声。
自做过噩梦后,她面对沈茂便没有以前那般放肆了,因为心里有了芥蒂。
沈茂扫她一眼,不经意地问道:“你祖父要去明城,这事可是你撺掇的?”
“爹,不是撺掇。”沈琉璃垂眸,解释道,“是大哥来信说,明城的气候适合调养祖父的腿疾,想接祖父到明城住一段时日。爹,你也知道,祖父对大哥有偏见,大哥便想着这是个机会,既能改善祖孙关系,又能将养祖父的身体。可大哥担心祖父不愿过去,所以才委托我当说客的。”
说起谎话来,真是眼都不带眨的。
老侯爷只对儿子说要去明城住一段时日,并没说是要替发妻完成‘遗愿’的事。再结合沈安的书信,沈茂略微沉思了片刻,便打消了疑虑。
“你与安儿有心了,既然父亲想去,我会尽快安排出京事宜。”
“哦。”沈琉璃揉了揉鼻子,说,“爹可还有其它事,没事的话,我便回屋了。”
看着眼前眼睛红肿的女儿,沈茂不免联想到沈琉璃的心疾,便宽慰了一句:“琉璃,桃花谷的神医这两天便要到上京城,你的心疾大有治愈的希望,你以后会同正常姑娘一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神医?桃花谷?
沈琉璃耳朵一动。
“爹,你何时给女儿找了神医?”她才不管什么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只是觉得好像可以从神医这里着手,找到办法,让娘随同祖父一起离开上京城。
“神医的事,是你娘费心找的。”沈茂疑惑,“怎么,你娘没告诉你?”
旋即了然:“看来你娘想给你一个惊喜,是爹多话了。”
两天后,这位传闻中的陈国桃花谷神医如期到了上京城。
只是让沈琉璃惊讶的是,这位所谓的神医并非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而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实则三十多岁的女人。
风韵绝佳,气质淡然如菊。
姓花,名解语。
这位花神医从陈国到上京城,一路舟车劳顿,神色间甚是疲累,与沈琉璃粗粗打了个照面,便被沈茂安排住进了西厢房。
柳氏虽心焦沈琉璃的病情,也深知神医唯有休息好,才有精力替女儿治病。
但愿这位传说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华佗,莫要教她失望。
沈琉璃扭头看到柳氏脸上的忧色,眸光闪了闪。
是夜,万籁俱静。
几道人影借着夜色的掩映,悄然往西厢房而去。
“医术是否可靠?”
“放心,路上试探过!”沈茂道,“据探子回禀,他们曾伪装过身中剧毒的江湖人士,亲试过花神医的医术,确实再罕见的毒都难不倒她,医术之高,非普通的杏林之手可比。”
“人是否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