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沈琉璃瞪了一眼傅之曜,乖巧地问老侯爷:“祖父,你去吗?你去的话,阿璃就去。”

说是去赏梅,赵降雪少不得诗兴大发,应景地做两首咏梅诗,萧景尚则大加点评,两口子以诗交流情感,她又不会作诗,就与傅之曜干瞪着,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记得有一次,听闻萧景尚去参加民间诗会,而她与傅之曜成亲不久,便拉着他一起去了。去了才知道萧景尚邀请了赵降雪,诗会里皆是以诗词歌赋会友,二人文采斐然,自是博得满堂喝彩声。而自己呢,着实不通诗词,傅之曜被囚在冷宫多年,哪有人教导他学业,跟她差不多的水准,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让傅之曜救救场都不行。

结果,脸丢大发了,最后拉着傅之曜落荒而逃。当然,回去后她将气全撒在了傅之曜身上。

诗社的人都道萧景尚和赵降雪才子佳人,堪为良配。暗地里却称她和傅之曜,两只癞蛤/蟆凑合在了一起。

她是觊觎萧景尚的癞蛤/蟆,傅之曜是空有好皮囊,却卑贱如泥,只能在烂泥里堆打滚的癞蛤/蟆。

她才不想去听萧景尚和赵降雪冒酸诗。

老侯爷拍了拍沈琉璃的手,道:“你们年轻人去吧,增进增进感情,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不过你们要早点回来,等会儿还要一起用午膳。”

说着,又拍了拍自己坐着的轮椅:“再说,也不方便。”

老侯爷同沈琉璃一样皆需靠轮椅行走,只不过沈琉璃有腿好的那一天,而老侯爷残废的双腿却是不可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老侯爷当年南征北战,为萧国立下汗马功劳,却也在战场上落下了严重的腿疾,上了年纪,腿疾越发严重,行走困难,只能依赖于轮椅。

双腿日趋老化僵硬,如今是再也不能站立自如了。

老侯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嫌麻烦,便不大爱出门。

平时无事,或不需要见客时,一般都在书房里下棋阅读兵书解闷,没法再如年轻时那般上阵杀敌,就在院里弄了个巨大的沙盘,模拟战场,仿佛亦如当年那般,指点沙场。

沈琉璃心中一酸,撅了撅嘴道:“谁说坐轮椅就不能出门了,祖父你看我,还不是一样无法行走,我还有心疾加身呢,你不知道我心疼起来的时候,简直是痛不欲生,比这腿疼多了,但我也没有将自己日日关在府里啊,我还跑到祖父这里来了呢。若是觉得不方便,府中下人多的是,让他们推着,谁还敢将祖父摔了不成。”

老侯爷心疼道:“你啊,身子不舒服,就少往祖父这边来,好好将养着才是。”

沈琉璃眨眼:“可是我想祖父了呀。”

赵降雪适时地开口,声音柔婉:“外祖父,表妹说的是。今儿天气好,出去走走确实有益身心康健。何况,我们本来就是来陪外祖父的,怎么能将外祖父独留在府中,我们却跑出去游玩呢?不过……”

话没说完,赵降雪转眸柔柔地看向萧景尚:“景尚,既然外祖父不想出门赏梅,怎好强求,而表妹对赏梅一事似乎也了无兴趣,不如你再陪外祖父下两盘棋,可好?方才外祖父只下了两盘,定是还没尽兴。”

老侯爷眼睛登时一亮,盯着桌案上的棋盘,暗暗地戳了戳手。

赵降雪确实说到他心坎上去了,刚才那两把,哪儿过得了棋瘾。平日都是跟余管家和府中下人对弈,怎及得上跟围棋高手对战过瘾,反正输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高手过招的过程,既惊险又痛快。

“阿璃,既然你对赏梅不太感兴趣,那祖父就再跟四皇子杀几盘,你与之曜若是嫌书房闷的话,就去院子里玩,或是去祖父的藏兵室,祖父新得了一条鞭子,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练练。”

老侯爷说完,就急吼吼地招呼萧景尚摆棋。

沈琉璃:“我……”我改主意了,对赏梅感兴趣,不成吗?

萧景尚提议去赏梅,本就是怕赵降雪心里不自在,既然绕来绕去,又回到了下棋之上,还是由降雪所提,他自然不会反驳。

眼看着祖父和萧景尚开始摆弄上了,沈琉璃闷闷地道:“我就在这陪着祖父。”

好气,又被赵降雪绕回去了。

哼,还是沈珍珠那个庶妹,好对付。

除了看不懂棋局的沈琉璃,百无聊赖地左瞄瞄,右看看,其余人的心思皆在棋盘上,萧景尚和老侯爷专注对弈,赵降雪和傅之曜观棋不语。

一局终了,老侯爷下的酣畅淋漓,甚是畅快,但毫无疑问的,仍是萧景尚赢了。

对于萧景尚来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会为了哄着老人家开心而故意放水。

别说是老侯爷,就是与元康帝对弈,也没故意让过半子。

元康帝连输五局后,气他:“不懂变通!”

离午膳尚有些时辰,准备再来一局时,傅之曜突然出声:“四皇子殿下,不如让我来陪祖父下一局?”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傅之曜。

沈琉璃瞪大了眼睛,不相信道:“傅之曜,你会下棋?”

傅之曜似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略懂一二。”

“既然只是一二,那你还是不要丢本小姐的脸了。”沈琉璃毫不客气地嗤道。

傅之曜用一种甚是认真的眼神看着她,一板一眼道:“输赢乃兵家常事,即使输也并不丢脸。”

沈琉璃哼了哼,也是,傅之曜为了活着逃回陈国,有什么是不能忍的,连胯/下之辱这种都能忍,陪着老人家下棋输两盘有何要紧的。

事实如此,傅之曜确实连输了两局。

一局输一子,一局输半子。

一子到半子,真有进步。

沈琉璃不假思索地翻了个白眼。

老侯爷却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总算是赢了两局,之曜的棋艺虽比四皇子稍逊一色,在同辈中已然是不错。我虽赢了你,却是因我年长你多岁,经验稍微丰富了些,等你假以时日,我想赢你可就不容易了。”

萧景尚的棋艺得当今棋圣亲传,整个上京城中,鲜少有对手存在。

将傅之曜同萧景尚相比,自然是傅之曜落于下乘。

傅之曜毫不在意,温声道:“祖父棋风老练,稳扎稳打,与您对弈,我受益匪浅。不过,想要胜过祖父,恐怕也要到知天命的年纪才能赶超祖父如今的棋艺。日后有机会,还请祖父多指教!”

言下之意,所谓的假以时日,至少也要等到老侯爷这般年纪,方能有老侯爷的水准。

谦虚自贬之下,不动声色便奉承了老侯爷。因老侯爷最喜欢别人夸他棋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