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2)

帝胄 知白 4122 字 20天前

刘凌闻言问道:“怎么,与唐军相遇了?”

杨业道:“二月底,属下攻克安州,休整了十日,三月初南下进逼黄州。沿路遇到了寿州巨匪杨一山的残部,克之,杨一山独自一人逃离。三月二十日,属下率军进抵黄州,却见两万唐军也刚刚赶到正要夺取黄州。属下派人探知,那支唐军是属于唐国江北道兴盛军,领兵的大将是兴盛军节度使李挽之的麾下大将朱正。唐国屡受大周欺凌,更是丢了十四州疆域,唐国国土锐减了三成。那唐国的皇帝李煜见大周如今溃乱便想夺回十四州之地,于是遣李挽之发兵攻黄州。属下派人正告朱正命其退兵,朱正拒绝,次日属下发兵攻其大营,唐兵奋力相抗,足三日,方败之。虽然战败,但唐兵退走是严谨有度,丝毫不见慌乱,其军队阵容士气可见一斑。”

刘凌皱眉道:“李煜?便是那个作出“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南唐皇帝李煜?”

杨业道:“正是,原来王爷早就知道此人了。”

刘凌在心里叹了一声,又是一个早产儿。这南唐后主李煜,按照历史来说,此时应该还是定安公,为了不被他那个阴狠毒辣的哥哥猜忌,自号钟峰隐者以避祸,整日寄情于山水诗画,不敢过问政事。可是如今李煜竟然已经几位,说明他那个短命的哥哥比历史上的更加的短命。刘凌暗叹,也不知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进程,还是自己所处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世界。不管怎么说,他这只从未来飞来的小蝴蝶,扇动的翅膀已经在某些地方刮起了龙卷风。

这南唐的皇族也听悲催的,李煜是南唐中主李璟第六个儿子,在他上面还有五个哥哥,理论上皇位是无论如何也乱不到他来继承的。不过这李煜运气好,他的二哥,三哥,四哥全都早夭,实际上说来,他算是次子。而他那个大哥,太子李弘冀为人猜忌严苛,心狠手辣。为了继承皇位杀掉了他的叔叔李景遂,因为中主李璟说过一句话,位终及弟。意思是说,他死后皇位是要传给弟弟李景遂的。李弘冀身为太子,却注定了继承不了皇位,这得多憋屈?更何况,如果他叔叔即位的话,他这个太子还当不当得下去也未可知啊。所以,李弘冀便杀了李景遂。这样一来,李弘冀的前路就一片光明了。他那个糊涂老爹也就只能将皇位传给他,总不能传给一个死人吧。

可惜的是,李弘冀在杀掉他的亲叔叔后没多久就暴病而亡了,于是,好运气的李煜就顺利即位。李弘冀死后,中主李璟打算立李煜为太子,大臣钟谟说:“从嘉德轻志懦,又酷信释氏,非人主才。从善果敢凝重,宜为嗣。”李璟怒,找了个借口把钟谟贬为国子司业,流放到饶州,封李煜为吴王、尚书令、知政事,令其住在东宫。这钟谟其实也是不开眼,皇帝前五个儿子都死了,论也轮到老六了,你还说人家不好,非得说老七李从善好,这不是自找没趣吗。俗话说的好,排排坐,分果果,你鼓励皇子不要排队,皇帝自然要打压你。

这李煜的结局刘凌是知道的,他死于宋太宗赵光义所赐的牵机之毒,死的时候四十二岁。但现在刘凌不敢这么肯定了,因为,赵匡胤,赵光义这兄弟二人,到了现在还没有出现。如此说来,这李煜的下场难道有所改变?

李煜这个人,做皇帝不行,作诗词还是很有些水平的。流传后世的名句数不胜数,尤其是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更是传唱千古。他写词好,最后也是因为写词而得罪了赵光义才被毒死的。可以说,这是一个很悲催的人物……

这段历史告诉我们的是,不熟悉业务千万不要大包大揽。李煜就是一个文艺青年,做皇帝显然是不行的。

想到李煜这个人,刘凌对将来必然要进行的南征多了一分期待。

详细询问了一下唐军的装备,人员素质,战斗力,刘凌对唐军有了第一次的了解。杨业对朱正这个人颇为推崇,由此可见唐军的战斗力远不是传说中那么弱。其实分析一下也不难猜出其中的关键,大周当年南征的时候,正是大周武力最强大的时候,百万大军,皆是善战之师。柴荣地位稳固,威望无与伦比,周军团结一致如同一块铁板,一柄横刀。那个时候的唐军远不是周军的对手。但是现在,大周纷乱,各地将军自保实力,谁也不愿意耗损自身的实力与人血战。可越是这样,大周国内越是打的乱七八糟。大量的善战老兵死于内战,此消彼长,所以倒是显得唐军的战斗力颇为突出了。

刘凌听完杨业详细说完战斗的经过之后,心里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让监察院的触角伸得再远一些了。目前监察院的密谍,主要收集的情报大部分都在辽,夏,周这三个国家内。对于南方诸国,却很少关注。不然,刘凌也不会才知道李煜竟然已经提前登基了。

不过刘凌深知,现在的重点还必须放在北方三国,南征,时机还远远未到。

大军休整的第二日,从洛阳发来的粮草补给也到了涞和县。这次押送补给的正是刘凌调来的赵二,地方上已经稳固,赵二还是到前线来比较合适。休整三日后,粮草齐备,士气旺盛的汉军,在刘凌一声令下之后开始北上。

涞和县距离槐州不过三百里,大军即便走得再慢,十日之内也是必然能走到的。如今控制怀州的乃是裴战的定安军,根据监察院密谍送来的情报,怀州中守军不过五千人,取之,易如反掌。怀州若是丢失,只怕裴战立刻就会将目光转过来。只是如今裴战已经率军进逼成德军的大本营冀州,再想回师只怕也是不能了。

相对于丢掉怀州来说,若是攻取了冀州,裴战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一旦冀州攻破,成德军也就宣布彻底失败了。平定北方之后回师南下,裴战可不觉得刘凌是不可战胜的。

裴战一直在刻意避免与汉军过早的接触,但他也知道,与汉军之战,无可避免。

第三百六十章 装到死

七日后,刘凌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到了怀州南门之外。怀州守军的最高指挥官是怀州郡守欧阳辉,他是个文官,不善军事,指挥防御的重任其实是抗在郡丞季非的肩膀上。只是这季非,也从来没有打过打仗,面对如滔滔潮水一般涌到城下的汉军,他也是毫无办法。

刘凌大军到了怀州城外之后并没有急着攻城,他下令士兵安营,然后派人射了一封劝降信进去。说好给欧阳辉两日时间考虑,两日之后,若是没有得到欧阳辉的消息就视为拒绝投降,汉军破城之后,所有官府人员一概杀无赦。这封恐吓意味十足的书信,让欧阳辉和季非两个人如坐针毡,几乎生出自杀的心来。

在怀州郡守的府邸里,欧阳辉按耐不住心里的焦虑,脚步急促的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永先,你倒是出个主意啊,只会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欧阳辉猛地停住脚步,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神不守舍的季非。

季非,字永先,唐州人士,今年三十七岁,已经在怀州为官七年有余了。他这个郡丞的职位,还是裴战北上之前刚刚提拔上来的。虽然他任的是武职,但他实则也是一个文人,欧阳辉让他出主意,他心里比欧阳辉其实还乱。

“大人……属下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啊。”

季非苦着脸说道:“如今汉军十万大军围城,把咱们怀州围的好像铁桶似的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就算咱们派人出去求援,也冲不出去啊。”

欧阳辉狠狠的瞪了季非一眼道:“求援?跟谁求援?周王远在冀州平乱,相隔千里,就算周王想救也来不及啊!再说郑州吴紫来那个家伙,他巴不得汉军进攻咱们怀州呢,这样他郑州反倒是安如泰山了!”

季非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多派人手,往东都去求援?”

欧阳辉怒道:“指望李天芳?还不如指望咱们自己!自从疾字营被汉王刘凌给灭了,李天芳就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只守住东都就可,才不会管你我的死活。再者,你我都不是周王的亲信之人,他李天芳凭什么发兵来救你我?”

季非愁眉苦脸道:“那可如何是好啊,如今怀州城里只有五千郡兵,还皆是老弱残兵。都说那汉王刘凌百战百胜,攻无不克,凭这五千老弱可如何守得住?大人……要不?”

季非看了欧阳辉一眼:“要不,咱们降了吧?”

欧阳辉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叹道:“降也不是办法啊,咱们手里没有实力,就算是降了在汉王那里也得不到重用。而且,咱们新降,也不会委派咱们什么官职来做。到时候将你我二人遣返回老家去,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若是汉军初来咱们就开城投降,或许汉王还会看重一些。如今咱们若是降了,那是被逼降的,只怕汉王也会看咱们不起。都怪你!说什么观望观望,若是早早的打开城门,何必有今日这烦恼!”

季非在心里狠狠的骂了欧阳辉几句,心说当初说观望观望的是你,怎么今天反倒怪罪在我头上了。只是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季非又是新提拔上来的郡丞,没有实力与欧阳辉顶撞,值得唯唯诺诺的只说些好话。

“还是大人拿主意吧,下官一切都遵从大人的吩咐。”

季非无奈,只得将皮球又踢了回去。欧阳辉端起茶杯又放下,站起来继续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他在心里反复的算计着,是投降还是坚守。若是投降,自己能换来一个什么前程。若是死守,能不能守得住,能不能坚持到有援军来救。可是正如他刚才分析的,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如今还有谁肯来救自己。左武卫大将军韩奕之倒是离着怀州不远,但韩奕之已经被汉军打怕了。汉军到哪儿他就立刻躲了,恐怕再与汉军有所接触。指望他来救援怀州,那还不如指望着雷公发威用雷电把城外的汉军统统劈死。

“你说,汉军明明有实力攻破我怀州,为什么还要给你我两天时间考虑?”

欧阳辉问道。

季非想了想回答道:“汉王刘凌应该是不想浪费战力吧,毕竟只要攻城就有损伤,汉王的目标应该是黄河以北,去寻周王裴战的晦气。咱们怀州只是不走运挡在了人家大军的路上,顺道占了而已。”

欧阳辉眼前一亮:“对!”

他一拍大腿说道:“那汉王刘凌定然是怕攻城有所损失,这才写信进城让你我投降。若是咱们降了的话,刘凌说不好也不会放过咱们。但咱们若是死守的话,汉军的伤亡若是很大,刘凌吃不消,说不好就会绕过咱们怀州?”

季非赞道:“大人果然英明!刘凌是要北上与周王决战的,他必然不肯在咱们小小的怀州浪费太多的兵力。所以只要咱们死守,汉军损失过大的话得不偿失,说不得刘凌真的就会弃城而走!”

欧阳辉有些得意的履着胡须说道:“还有一点你却没有想到。”

季非说道:“请大人明示。”

欧阳辉抚须而笑道:“咱们若是不战而降,那汉王是看不起咱们的。若是死守城池一些日子,咱们再降。那汉王刘凌看到你我的本事,也会高看咱们几分!”

季非衷心赞叹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全,确实如此啊。”

“只是…….”

季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欧阳辉问道:“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