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霰横了原箫寒一眼,眼底潋滟水光,眼尾仍旧泛红,没有任何威慑作用,“你是种马吗?什么时候都能有这种兴致。”他嗓音完全沙哑,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你也没有不许。”原箫寒轻声哼笑,边说,边打横抱起阮霰,以元力烘干周身的水,一步踏回前殿,把人放到榻上。
阮霰不说话了,任由原箫寒帮自己穿衣、束发,看他煮茶、准备吃食。原箫寒贼笑几声,转回正经话题:“那个黑斗篷……”
“我没能杀死他,想必那人很快就会找过来,所以时间不多。”阮霰半垂着眼,接过递到面前的、剥好的橘子,扯下一瓣,但没自己吃,而是递回给了原箫寒。
原箫寒便把橘子直接塞进阮霰嘴里,“你弄清楚了吗,他到底是谁?”
“后神临渊。”阮霰眼睫一颤,但这个过程太快,原箫寒心思全在喂阮霰吃东西上,一时未能察觉。他挑了下眉,惊讶道:“后神临渊?还真是出乎意料。”
阮霰咽下橘瓣,脑中灵光一闪,轻转眸眼,道:“你曾说过,鸣剑山庄是个特别的地方,和神的关联很大。”
“鸣剑山庄顺应天的旨意而生,拥有可预测未来的圣书,无事之时,弟子们在观山休养生息,逢乱世必出,执剑平定四方祸患。”原箫寒低声道,喂完橘子,又削了个桃,“我们对神、对天的了解都来自于圣书,比世间流传的说法要靠谱许多。霰霰想问什么?”
“后神和至高神,有什么区别?”
“至高神又称先天神,至高无上,拥有无尽神力与寿命。而后神,则是从人们的信仰中所诞生的神明。”
“若是无人信仰,后神是不是就消亡了?”
“没错。”原箫寒往床上放了一张矮几,盘腿坐在后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几案,“现在的人,包括许多修行者,都对神存在着许多误解。世人言说修得太清境,便相当于成神了,实则不然,‘神’并非一个境界,神指的其实是一类人……一类圣人。我境界到了太清境,但并不算圣人,所以根本……和‘神’这个字沾不上边。”
阮霰听着这人的话,小口小口吃掉半颗桃,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原箫寒接过阮霰吃剩的桃子,咬了一口。
阮霰双手交握搁在几案边,垂着眼眸串起所有灵感与推测,道:
“为什么三位至高神陨落,临渊却能活下来,并且得到了照夜神这个称谓,被世人传颂——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件事根本就是他策划的。三光消弭、尘世永夜,不过是他玩弄的一个把戏,为的便是最后那出献祭自身、为人世重降天光的戏。”
“追溯历史应当便能发现,在尘世永夜之前,世人对临渊的信仰已经不多了。如今已过了千百年,那段过往渐渐少有人提及,尘世对他的信仰与尊崇又一次衰减,所以他必须再做什么。”
原箫寒托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确有这个可能。如此一来,他必然重复当年的戏码,先危害世间,再做出拯救举动,以此获得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