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奶奶的那些私房。”董漱雨执起董漱雪的手,眼神有些狂热,“漱雪你不是喜欢沈少校吗?可咱们这样的商户人家如何配得起他权贵的门庭?但有了奶奶的那些东西就不一样了,到时娘肯定会为你备上丰厚的嫁妆,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进沈家。”
嫁妆是旧时女子的命,而沈少校又是董漱雪喜欢的人,董漱雨打算从这一方面入手劝服妹妹。
然而董漱雪却只低着头并不说话,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董漱雨开始有点心急地眯起眼,若是妹妹不答应,那她也只能……
索性最终,董漱雪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默应了。
一直紧盯着对方的董漱雨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需要妹妹做什么,只要对方安安静静的,不捣乱就足够了。
“漱雪真是乖,不过……以后奶奶这你还是少来为妙。”董漱雨最后笑着低声解释道,“咱们最好不要过多地掺和到里面去,这样也会安全一些,你说呢?”
“嗯。”董漱雪再次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将董漱雨劝说她的那些话全当是对方放屁。
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她绝不会想着据为己有,不是真心给她的,拿着也是烫手,她情愿不要。
如今深受迫害和觊觎的董老太太处境艰难,但同样的,董兵兵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是一班专门开往西安前线的军需列车,此时正短暂地停靠在苏南边境,即将往苏北地域而去。
“起来,都起来。”浑身夹杂着寒气的炊事兵将食桶重重地放在地上,大声对缩在车厢深处的女人们嚷嚷道:“吃饭了啊,快些吃,待会我来收桶。”
说完,他很快就离开了,整整二十一节车厢,其中十五节都关着人,每一节都要去送饭,他忙着呢。
那人一走,大铁门又拉上了,亮着昏暗矿灯的铁皮车厢中顿时有些回暖起来。
原本还畏缩成一团的女人们立刻活动了起来,她们冲到食桶前,最先一个抢起里面放着的木瓢子从底部舀了一勺浓稠的豆粥直接吃了起来,其他来不及抓勺子的则你捧一把,我抓一把地吃开了,地面上都是滴落的粥水,黏腻且脏污。
为了节省运输时间和防止流民逃跑,她们一天只有临近傍晚时的这一顿稀饭可以吃,所以大家都显得十分急躁。
死尸一般躺在门口角落里的董兵兵感受到动静,开始转醒过来。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指尖,却发现双手依旧被绑在身后不曾松开,由于不通血气,两只手已经变的僵硬麻木。
脸上的麻袋似乎也并没有被取下,冷冷硬硬的,刺痛着脸上的伤口,嘴中的破布不知塞了多久,咬合肌酸痛无力,她试着用鼻子大力呼吸着,鼻腔里却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没过多久,食桶里的豆粥基本被抢食完毕,一部分吃得肚圆的女人们又回到了她们原来的位置,而其他没有吃饱甚至没有吃到的女人们还在不死心地刮着桶中仅剩的粥水,这是唯一一顿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吃到的食物,大家都不想错过。
然而谁都没有关注已躺在一旁快一天的董兵兵,甚至连帮她松绑的念头也没有,食物已经这么紧张了,被囚禁在车厢里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人都是自私的,她们才不会想要在这种时候多出一个分食对手。
“吱嘎”一声,门忽然被人拉开了,寒气逐渐弥漫进来,围在食桶旁的女人们顿时像受了惊的兔子,纷纷往车厢深处中躲藏。
很快,有嬉闹着的男人们互相吹着牛皮进来了。
“妈了个巴子的,都是猪吗?吃成这样!”说话的是先前那个送饭来的炊事兵,他看着食桶附近覆盖着粘稠粥水的地面,皱着眉不爽地喝骂道。
“哈哈,可不就是么。”
“对啊……”
杂七杂八的嘈杂声越来越多,蒙在麻袋里的董兵兵不禁皱了皱眉,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十分难受。
“来来来。”这时一个身材矮胖的低级军官走到车厢中央,他对着缩在尽头的女人们摇了摇手中拿着的晚饭时吃剩下的半盒午餐肉说道,“今晚你们谁愿意陪我过夜啊?”
男女间的那档子事,你情我愿才好玩,所以拿食物诱.哄饥饿的女流民们服侍他们睡觉是这些运送官长久以来最百玩不厌的游戏。
“哟,胖子今天大出血了啊。”有人调侃道。
外号胖子的人摸了摸脸,咧着嘴解释道:“嘿嘿,这不是看最近新来了几个新鲜货色,可不得好好照顾一下嘛。”
这些军官自以为是地说着自认为公平和有趣的话,然而缩成一团的女人们脸上却满是惊恐和害怕,她们显然是并不乐意的。
但折服于午餐肉魅力的女人们还是有的,甚至起码有三四个举起了手,矮胖军官从中挑选了一个带走了。
列车停靠的时间不长,必须得在车子开动前再将人送回来,很快其他的军官也都动作了起来,在愿意靠身体换取食物的女人们间挑挑选选。
“哎,这儿怎么还有个人啊。”有一个军官发现了董兵兵,他蹲下身摸了她腰身几把,“哟,还挺软和。”
“小姑娘……”这个军官看起来似乎还对董兵兵挺感兴趣的,虽然她身上有很多干涸的血迹,但只要身段能用就行了。
他托起她的头,轻轻揭去了对方头上套着的血渍麻袋……
“我的娘咧!”
然而只就着昏暗的光线低头看了一眼,军官完全被董兵兵的脸吓坏了。他猛地甩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董兵兵的头瞬间又砰得一声坠至地上。
头撞在了铁皮地板上,很疼,但也足够让她清醒了。
“哎呦,娘呀。”有其他仍站着的军官围过来旁观,随后幸灾乐祸地嘲笑道,“哈哈,你这是踩到地雷了啊!”
蒙着带血眼布的董兵兵,整张脸上有许多未曾愈合的椭圆状血痂,暗红色的湿润血渍半凝固在其周围,几乎遍布了她所有的面部肌肤,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沾粘着很多黄黑色的短毛,粗瞧着就像是戴上了一张骇人的血猴面具。她脑后的长发也被黏腻的血块粘连在了一起,看得人倒尽胃口。
“去你娘的。”那个发现了董兵兵的军官回过神后气不过,上前狠狠地踹了她一脚,很快拂袖而去。
托她的福,他现在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被人当胸一击重踢,躺在地上的董兵兵忍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她连连咳喘起来,喉咙里满是血沫子,但被口中的破布挡着,怎么咳也咳不出来,又是狼狈又是难受。
军官们倒是并没有再过多关注地上这个满是血污的女孩,他们还有自己的要紧事做。
“小妹妹,跟叔叔我去玩玩呗。”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军官看上了眉目清秀的小女孩,他嬉笑着脸想去拉。
“军爷,饶了她吧,她只有十二岁啊。”女孩的母亲拦在女孩身前苦苦哀求。
“这么小?”八字胡皱了皱眉,但看着可爱的小女孩仍是十分不舍,“没事,等到了地方她不上也得上,不如我先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