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便抬眼看着郑玉薇。
郑玉薇到底受过好几年的贵女教育,对于古代贵妇的心理也能揣摩到一二,刚才消息太过突兀,因此她吃惊,缓了缓,心中一转,她倒是有些明白了。
她面上波澜不兴,微笑地接过话,道:“秋词如此贤良,秦家之幸也,只是侯爷的意思,我却是拿不定的。”郑玉薇顿了顿,想了片刻,又说:“要不,你稍等几日,我再与你说。”
王虎自有与秦立远传信的渠道,当初男人出门前,特地嘱咐过她,家中有事,可通王虎告知他。
郑玉薇原不敢擅用这渠道,只秦立远来过两次信,里头都是惦记关怀她母子之言,且在信笺末尾,还让她回信。
因此她知道,京营通信管制应不算太严,又或许男人另有手段,自己偶尔去信,是无妨的。
是以,她今日便如此说话。
张秋词自然说好,又笑语了几句,她便适时告辞。
郑玉薇站起,让良辰替她相送,待得张秋词离了花厅,她方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原路返回。
回到屋里后,郑玉薇吩咐取来纸笔,将此事细细写了,然后用漆封住,再使人唤来王虎,让他将信件传于秦立远。
王虎领命而去。
待一切事了,郑玉薇用过晚膳,梳洗后卧于榻上时,憋了半天的美景方疑惑问道:“夫人,二夫人她……”
美景面露难色,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这世上真有如此贤良大度的妇人?好吧,就算有,但据她观测,二夫人也不像这种人吧。
郑玉薇放下手上书卷,睨了美景一眼,笑道:“你安心吧,咱家这二夫人,可聪明着呢,用不着你担心。”
想透彻之后,郑玉薇颇为佩服张秋词,这道理很多人都懂,但真身临其境,能这般理智而当机立断的女子,却是极少。
夫君只有一个,谁能忍心在自己心头上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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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词主仆出了锦绣堂,便直接转向东,一行人往储玉居而去。
“二夫人,……”
碧莲与唐嬷嬷虚扶着主子,她心有疑惑,又愤愤不平,只不过,张秋词教训她多次,她不敢再随意说话,心中气恨也只支支吾吾。
唐嬷嬷一皱眉,瞪了碧莲一眼,碧莲便怯怯抿唇不语。
再走了几步,便到了花园子边缘的开阔处,张秋词缓步走在白玉甬道上,与身后仆妇拉开几步距离。
张秋词拍了拍碧莲的手,对唐嬷嬷摇了摇头,她这丫鬟是个好的,以前憋不住话,最近训了几回,倒是大有长进了。
“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妥当的法子。”她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张秋词声音极低,只容她们三人听见。碧莲闻言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不过,她倒能察觉到主子的意思,那就是不让那贱婢好过。
这就行了,碧莲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张秋词仅说了一句,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她唇角微微扬起,面上似笑非笑。
人放在外面,她鞭长莫及,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本朝律,毋以妾为妻。意思是绝不可以抬妾为妻,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两者界限分明。
有妾无妻的男子,是未婚男子;若丧偶男子,则需要另聘闺秀为填房,妾室,哪怕是二房,也不在考虑之列。
如此,纳进家门后,周文倩便是妥妥的妾,一辈子的半婢,主母坐着她站着,主母用膳她布菜,主母闲坐她打扇,谁也挑不出岔子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且以秦立轩那性子,张秋词也绝不会那般做,反之,她会好好待这“新妹妹”。
这些就是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张秋词并不在意,打蛇向来要正中七寸,才是正道。周文倩进门后,必然是随主母住在储玉居的,届时,给对方安排给小跨院,便算极好了。
储玉居时什么地方?
储玉居正是张秋词的地盘,届时要施展手段,拿捏住对方的七寸,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别的不说,单单一点,让周文倩生不出儿子来,那便完事皆吉了。要知道,勋贵官宦世家们,后宅主母一代接一代,很多手段与物事,皆是周文倩之流无从得知的。
因此,哪怕她与秦立轩爱得死去活来,天荒地老,也是不妨事的。
妾,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
“二夫人,当心些。”
行至台阶前,唐嬷嬷搀扶着张秋词,忙轻声嘱咐道。
张秋词点了点头,抬步上了台阶,沿着廊道继续走着。
她的手覆在腰腹位置,微微吁了口气,当务之急,是她必须尽快生下嫡子。
没有儿子,女人便立不起来。
张秋词自觉比不得大嫂,郑玉薇不着急,因为男人的心牢牢地系在她身上,且夫君说一不二,自己不同,还是争取诞下麟儿为好。
她抚了抚腰腹,希望这次是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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