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忍受的剧痛袭来,虞梦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疼得直接晕了过去。
雨还在下。
冲刷着石板路上骇人的血迹。
这一幕让虞舒想起上辈子薄晏之为她报仇时的景象,少年浑身戾气,眼神凶狠无比,掐着虞建东脖子一下下砸他脑袋,攥紧的拳头被染红,到最后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现在,他的眼神和那时一模一样。
沉默在巷子里蔓延。
薄晏之站在雨幕中,深深注视着虞舒,隔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问:“你…没死?”
虞舒也从方才的惊心动魄中回过神,她举起手,示意他给自己松绑,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什么?你来得及时,我没事。”
他没动,还是紧盯着她,又一次地问:“你没死?”
“我当然没死,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你怎么了?”虞舒一脸不解,晃了晃被捆着的双手,用亲昵语气催促,“快帮我松绑啦!”
就见面前的人终于动了,却不是依言替她解开手脚的禁锢。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倏地伸手拥抱住了她!
“虞舒……”
他哽咽着唤她的名字。
她依偎在他怀里,安心地应:“我在。”
“虞舒……”像是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手臂收紧,好似要将她揉进血骨里那般用力。
虞舒被勒得很疼,却没有推开他,而是顺从地由他抱着,因为差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很后怕。
满天大雨中。
两人紧紧相拥。
片刻后,虞舒感到颈窝划过阵阵温热,仔细地听,发现耳边是压抑地哭声。
她一愣。
薄晏之他…哭了?
“太好了……”她听见他的低喃,被大雨淋得模糊不清,“这一次,我没有来迟……”
这话让她疑惑。
什么这一次?
潮湿的空气里泛着隐隐铁锈味,起初虞舒以为是虞梦雅刚才流的血,直到腹部感受到源源不断袭来的热流,这才发现不对劲。
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借着头顶惨白的月光,她看见自己被染红的礼裙,和薄晏之毫无血色的嘴唇。
“你受伤了?!”她失声惊叫。
“我没事。”薄晏之捂着腰腹的伤口,咬牙强忍,胸前的玻璃瓶吊坠随身体的轻颤不住摇晃。
这一刻,虞舒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面前的人是薄晏之,却不是这一世的薄晏之,而是——上辈子的薄晏之!
难怪她感到有点奇怪。
薄晏之明明在京市,就算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回来。而且接手薄氏后他换上了成熟的装束,面前的人却还是一身少年气。
刚才事态紧张,她被吓得六神无主,所以才会忽略那么多的异样。
注视着上辈子来不及道谢的恩人、错过的初恋,虞舒心情复杂。
是了,上辈子薄晏之死的那晚也下着一场滂沱大雨。她站在雨幕中,无助地看着他一点点没了呼吸,想要放肆地大哭,然而虚无的身体却流不出半低眼泪。
她不知道两个世界的雨夜为什么会重叠在一起,但上一世没能道的谢,终于能在今晚亲口说给他。
“薄晏之,你听我说。”她抬起被束缚的手,轻轻捧着他的脸,“你一定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亲手将我安葬,为什么我还好好地活着?”
果不其然,她在那双看过来的眼里看到了肯定。
她冲他笑,眼里水光潋滟:“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我重生了,就在今天之后。我带着记忆重生回到16岁,我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把这对上辈子折磨我、杀掉我的恶人送进了监狱。我过得很幸福。”
这番话听着像是天方夜谭,但只要是她说的,他就信。更何况,他这双眼睛真真切切看到了死而复生的她,还有什么不可能?
他弯了眉眼,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只是,腰腹传来的剧痛和源源不断流失的体温却在提醒着他,自己快要死了。
见他皱眉,虞舒不敢再耽误,催促着他给自己松了绑,手忙脚乱要把他送去医院。
“不用了。”薄晏之摇摇头,他清楚自己撑不了多久,伤到的地方是脾脏,根本没有活的可能,与其浪费时间做没用的抢救,不如和她多待片刻。
“什么不用?!”虞舒态度坚决,没去管自己头部和脸颊的伤,抓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使出浑身力气去搀扶他。
虽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但薄晏之却没依她,抓过她的手攥在发冷的掌心,冲她摇头:“没用了,虞舒,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上辈子她是个虚无的魂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掉,这辈子托他的福,她好生生活着,怎么可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他死?
“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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