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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新贴的告示变成旧告示,袁训和宝珠聊起这件新出的事情。
夜凉如水,但抵不过夫妻对坐,那互相之间发自内心的眷顾。宝珠只着雪白的里衣,露出一弯玉似的手臂。
袁训也敞开衣袍,露出一片胸膛。
照例是有螃蟹,太湖三白一一排开。还有上好的酒,在红泥小火炉上热着。
这样的时候不是天天晚上都有,宝珠也就殷勤倾底而出。亲手把热热的酒满上,也给自己倒上半杯,嘴角嫣然:“我只能半杯的陪你,倒是你再好好吃几杯。蒋德将军和天豹都体贴你,万掌柜的下午也来问我,要不要现买几个菜给你补补,你几天不着家,辛苦全看在眼里。”
袁训打趣的意味十足:“不着家?”故意把最后一个字咬重一些。
“有你在,有孩子们,就是家啊。虽然母亲不在,但想来母亲和祖母都不会讲我说错。”宝珠向酒壶里再添上酒,飞起的眼波温柔可人。
“还少加喜,也没有舅父。”袁训补充完整,又不自觉的一笑:“还有小十兄弟,他跟小六一样的年纪,小六玩了这么多的地方,他却不能哪来多看几个地方。”
他没有一个字说到对老国公夫人的不放心,宝珠也听出来。劝一劝他:“等接回京里,你多多的带上他,也就长了见识。如今还小,纵然有什么话听到耳朵里,他也不懂。”
袁训笑了:“我没那么小心眼,他是她的亲生不是吗?听她的也没有错。”
宝珠轻笑:“我知道你说的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想着亲生这话罢了。”
闻言,袁训很想装着没事一样,但还是默然了。喝了杯中酒,品味的不仅是酒香,还有……他还是担心的,还是说出来:“你说,进京以后,她会不让小十多跟我们吗?”
“我看不会,小十一年一年的大了,有句民间的话叫儿大不由爷。”宝珠抱住双膝,神思随着眼角飞了飞。
袁训面容柔和下来,知妻,也莫若夫。他一听就懂:“是说太子吗?”
宝珠闪了闪了眼睫。
“你知道我不担心,但想问问,张大学士事先知道吗?”已是门窗紧闭,还是更低了声音。
“以我来看,大学士是不知情的。这事情当天夜里处置,第二天一早开始贴告示,大学士才刚起来。”袁训是颇耐人寻味的神色。
“那,是二位大小爷自己的决定?”宝珠寻思:“京里会怎么说呢?”
她的丈夫微笑:“我以为你并不担心京里怎么说?”
“为什么我不担心?我嫁的是你,就是不在京里的时候,在边城,也听赵大人说过好些官场上的话,二位大小爷这举动,我是觉得扬眉吐气,但难保不又跟泰山一样,有人要埋怨不是吗?到底,这处置没经过京里,要是有人说自作主张,再或者说翅膀硬了……”宝珠慢慢的分析出一长串。
她的丈夫抬一抬手,插上一句:“要说儿大不由爷是吗?”
他还是丝毫不动的面容,宝珠吐一吐舌头:“是啊,这种不由爷,可跟寻常人家的儿大不由爷不一样。”
“你就直说擅权不更直截了当。”袁训好笑:“是几时二爷胆子变小了?”
宝珠妙目流盼:“从听到这话开始。”
“在我看来,擅权你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