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丫头又寻出几件证据。自己可没有乱说,侯夫人每一回进宫都赐宴什么的,在家里不明说,托言去梁侧妃娘家。去的次数多,在家里总有说漏嘴的时候,原来好几回在外面用饭,却是在宫里。
进宫这等大事,怎么能不带上世子奶奶呢?她可是“世子”房里正妻不是吗?
可见当婆婆的眼睛里真的没有她。
……
如方氏所想,出大事情了!
这是房中坐着的每一个人心思。
门帘拉得紧紧的,房中的气息似点燃存放有年头的沉香,流动中带着沉滞,又泛起日久天长的凝重。
寒暄的话告一段落,片刻的寂静中,老态龙钟的南安老侯面上两道寿眉抖动着,他在沉思。董大学士面上的皱纹一动不动,他在寻思。靖远老侯半闭眼睛似在养神,其实他在沉吟。
他们坐在不同位置上,董大学士和此间主人南安老侯对坐,阮梁老侯坐在仅次于他们的下首。但不妨碍三个人的神色都对着一个方向,大学士和南安老侯中间的小几,上面放着几页纸笺。
再往下首,是常都御史和韩世拓,相对于前面三个人还算稳定的表情来看,他们两个人眉头紧锁,都有焦虑不安。
常都御史在打量三个人好几眼以后,发现此时最好不打扰他们,就对韩世拓使个眼色,低低而急促的问他:“你怎么看待这些事情?”
韩世拓苦笑中带着气愤,沙哑着嗓音回:“我不知道。既然咱们到了这里,还是听听姑祖父的意思。”
常都御史和他只能再等着,又喝两口茶水,南安老侯眉头动了动,因年老而虚弱中气的嗓音道:“世拓,你再念上一遍。”
“是。”韩世拓起身,取过纸笺到手上,面上有烧灼似的痛闪过,好似他握着的不是纸,而是一把子炭火。他鼓起眼睛,把心神凝聚,才把纸上的话准确的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不然稍有不慎,就感觉火星乱迸,烫到他的眼睛。
纸下写的话是这样的:“……经闻,忠毅侯教唆太子殿下笼络外官,结交武将,有回京逼宫的话出来……。”
念完,韩世拓无奈的停下来,舔舔嘴唇,干涩地道:“这不是胡扯吗?四妹夫身受皇恩,宫里还有老太后,加寿以后是太子妃,是皇后,谁也越不过她,四妹夫为什么要急急地在路上教唆太子殿下?”
抖抖纸张:“这上面写四妹夫把张大学士也收买,只为太子以后房中再无别人,这理由,谁信呐?”
“没有人信?人家就敢一封密信写到都察院!”南安老侯掀起眼皮子,面色薄薄却似晨间起雾,看不清他的实际神情。
他只用缓缓抚须的手,表达了还在稳定中。语重心长地道:“一出子接一出子,这是没个消停啊。”
斜一斜眼神,对董大学士望过去:“老董,我再想想,你先说几句。”
正襟危坐的董大学士面色一动,淡淡的一笑出来。令得韩世拓和常大人大吃一惊,这位老人别说也看不到慌乱的意思,就是半点儿在意也似没有。
信是常大人收到,常大人送来,常大人也最着急才会不顾官声送来,约齐袁训在宫外最重要的亲戚商议。他咽咽干唾:“呃,大学士,您有好对策?”
“没有。”董大学士慢条斯理。
没有想到是这一句,常大人噎住。韩世拓也让口水呛住,咳几声顺过来,忧愁地道:“没有对策也得想个万全的对策出来才行,这是扳倒太子,想扳倒四妹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