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青搔搔头,把手上一套衣裳放下来。身后有脚步声响,见是袁训和苏先出来,孔小青不再理会黑瘦孩子,跟上去道:“我爹说老爷们一定放心不下外面的人,让我跟着去学学。”
袁训和苏先打了个盹儿,仗着平时保养得当,精神恢复大半。他们果然是去看视灾民们,就让孔小青跟上,又带上几个家人。
……
这应该是黄昏时候,但雨打得天地混沌,黑暗早早来临。雨水洗涮下反而出来一丝亮光,也方便袁训等人查看。
他们披着蓑衣,经过老幼妇孺的时候也没有解下来。有的人生出不满,在后面小声道:“过来看棚子结不结实跟真的一样,你们那里暖和,现在的怎么不让老人过去?”
他以为说的低,却见到一个高大青年骤然回身,两道眸光又寒又厉,跟两把雪亮而出鞘的刀似的,吓得那个人一惊,在这目光下面让钉住似的,从头寒到脚,也从头冻住到脚根。
袁训冷笑回他:“都过去你们也住不下!你以为我会信你们都住过去,会让给老人和孩子!再说你不想想,我们大可以一走了之,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最后一句说的更加讥诮:“先护好我们自己,才能分点儿给你们!”
这样一说,周围的人有相当一部分低下头。有一个老人叹气:“别说了吧,人家小爷前天给东西,不是让打了?”
“是啊是啊,小心防范谁是错呢?咱们还是挤在一起取个暖儿,自己想想法子吧。”
在这样的话里,袁训不再苛责他们,他们背井离乡本就艰难。和苏先等人继续把所有棚子看过,回到庙里来见太子。
“怎么样?”太子和齐王多上一分,对着外面淋雨的人多一分心绪不宁。
苏先眉头紧锁:“不好,有三百以上的老人孩子和女人,而且自救能力很差。今天没有衙门出来让他们砍树,只怕呆呆的还淋着雨。也没有地方生火。有一半的篷子里还在排斥别人,另一半倒知道抱团取暖。但有一个得病的,马上就过一片。”
太子跺脚:“这本地县官为什么撵他们出来?”他的一双眼睛急的隐隐发红。
张大学士见殿下往日的聪明全消磨在担忧里面,他接了话:“这是个小城,平时居住一千来人。这会儿和隔壁小城分担一万人,各自但有五千。城中加上里正,能用的差人也就几十。如果全留在城里,乱了起来,他不但弹压不下,就是他的性命都保不住。一天舍一顿饭就撵出城,他也没有办法。”
太子也知道是这样的,但受灾的人就在他眼前,他不能装看不见。手指外面还是愤怒:“那他应该留下老人孩子和女人在城里!”
镇南老王在这里,张大学士劝不下来,他走出来:“殿下,老人孩子和女人因为体弱,争不过强壮的人。大学士刚才也说了,本城没有几个差人,本县又要治水又要发粥米……”
只说到这里,太子哑口无言。摆一摆手,痛泪迸出来几滴:“罢了罢了,我也不说他了,现在是咱们这里应该怎么样,倒是赶快拿个主张出来。不然他们睡在雨水里,我怎么能在这安稳地方呆得住。”
“等着。”老王、大学士和袁训苏先异口同声。
齐王闷闷的也想发脾气,但太子碰一鼻子灰他亲眼见到,只能按压下心头那酸苦滋味,幽幽只反问:“等到什么时候?”
“关安又出去路上看了,只盼着万大同早早到来。本县往省里求助,只盼着省里来人早早到来。”袁训心里也急,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这算是大家相对干瞪眼,都是一个心思,这还有什么可商议的?没粮没住的地方,不是动嘴皮子就能出来。但竭力的还试图搅尽脑汁时,孩子们跑过来。
香姐儿在前面,和沈沐麟捧着她的药书:“爹爹,我找到了,白天我们看到一种草药能怯风寒,有清热解毒之功效,就在这外面长有好些。”
“现在去挖,”小六和苏似玉蹦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