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总不能说你阮家也有鱼虾,吃了朕的给朕还回来。就在这会儿皱眉,在喜悦太子的奏章之时,只想看到阮英明的字,不想看到他的人。
也提醒皇帝一件事情,今早他膳食里没有虾酱用来沾馒首,皇帝问了一问,回他已用完。
东西不是由太子一个人进上,有太子、有二老王、有元皓有忠毅侯夫妻、有大学士有赵夫子、有孩子们,还有袁家万管事及他们的女儿和小女婿。
蒋德也进上一份,总的算起来不少。
这么快就吃完,究其原因,还是要怪阮英明。
皇帝记得清清楚楚,前天诵丹桂,阮英明一面写诗丹桂的艳红,一面吃着馒首沾虾酱。诗里面写的到底是丹桂的红,还是虾酱的红,皇帝当时就有费解。
此时与此刻,皇帝完全明了。阮英明写的是吃食上的红,不是丹桂的红。所以朕的吃食没了,只换来阮英明红通通的诗。
皇帝更锁眉头,朕这会儿也想吃怎么办?
往太后宫中去讨?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一个人,她独自占一大堆的东西,据说赏出去的不多,余下的,她一个人应该吃不完。
而且自己许久没有去,看在太子奏章的份上,应该去走一趟。
他起身吩咐:“摆驾皇后宫中。”
……
皇后正在看信,斜倚在近菊花窗下真红榻上的她,流彩的宫衣,精致的妆容,不管怎么看,还是一个美人儿。
脸上是真诚笑容,这让她更添一层风韵。好似廊下菊花里最出色的一朵,经巧手移植到了殿中。披上锦霞衣,佩上珠玉饰,成了这长锁深宫的一份子。
她对手中的信,就看得近似贪婪般的关注。
信是太子离京以后来的,从离京五天后开始,三天里有一封,五天里有一封。这此信既能缓解皇后对太子的担心和思念,也带给她另一个感受。
她可以从太子的信里,沿着太子的叙述,好似自己也出宫走了一回。
这些信件提醒皇后,虽然她贵为中宫,虽然她曾是丞相爱女,虽然她曾跋扈无度…。但山水自然真乐趣,贵为人上人的娘娘也没有领略过。
“我们宿在马车上,夜里的颠簸让睡得更香。睁开眼,就看到车外的星月,薄雾销轻縠,瑞彩接重轮。跟去岁中秋,和加寿去岁在母后宫中看到的一样灿烂。一早醒来,是另一个地方。儿臣喜欢路上的大锅粥,包子,凉拌的王瓜……”
这是太子的第一封信。
放下来,皇后又取最近来的一封,不是加寿臭哄哄,而是说台风。
“不到海边,不知浪之高阔天地。不在风中,不知风之卷阁掀棚。战船高过京门,亦摇晃似小儿手中糕饼,恐不知何时碎于水中。每日早,看战船依就,成梦中一大牵挂。与风中赶海,巨浪打遍全身,大家湿到脚…。”
皇后抿唇轻笑,接着看下去:“有岳母在,汤水常备。特抄上方子,东西前次送回皆齐备,母后可使宫人试烹制,饮过足以保暖。”
下面是手抄的汤水方子。
皇后向往一回,神色带上迷醉,丢下这封信,又去取另一封。就在她的心赶到海边,沉浸在新起的台风里时,外面有一声不亚于台风的通报声:“回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信掉落到地上,皇后第一时间不是欣喜,而是颦起眉头,好生的不解,甚至有一句自言自语:“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