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袁家孩子们头一个不像太后的人,在她的前面,她的长姐加寿,她的双胞胎哥哥,都肖似父亲,而肖似祖父。因为肖似祖父,而又肖似太后年青之时。
偏偏到了她,格外万分的生出好来。只要她是袁家的孩子,就是太后的一块心头肉。但她超过祖父的娟秀,经由祖母袁夫人说过——太后没见过国舅少年时,只拿袁训当个样子——太后对香姐儿的爱宠,总是说她生出袁家超凡逸群的美貌来。
在她的后面,她的妹妹加福生得像母亲,也生得好。但从容貌上来,逊下姐姐一大筹,只有小王爷萧战眼里不承认罢了。
这翩若轻云流风,皎洁如日秀出芙蕖的孩子,也是最近让皇帝见一回,更赏心悦目一回。
“她不过八岁,”皇帝说着话,太监传给马浦,小二已开始据案大嚼,马浦现在是个忙人,忙着翻译。
皇帝笑吟吟:“看我们中原人才济济,小小的孩子也能把疫病抗在京城之外。”
在金殿面对使臣们的骄悍,皇帝想到户部呈给他的账目,梁山王几年的军费开支,占太上皇在位时军费开支的三分之一。但香姐儿防治疫病的开支,却是外省呈上来最低开支的三分之一。
京城的人口密度跟外省相比大,防病的费用反而小,这是香姐儿出动的及时,去的村庄也及时的缘故。
还有就是加寿出面动员好些女眷和闺中的姑娘们,不用给她们每天的人工费用,结束了给的赏赐是另外计算,因为外省报上来的有名人物,除去人工费用,也还要给赏赐。
这里面还有香姐儿等人的不辞辛劳,不怕病情,不怕脏乱等,总结一下,是指挥的禄二爷得当有功。
“八岁,”皇帝对使臣们悠悠又说上一遍,随即短快狠的切入到他打算说的话题上面。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损失巨大,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动兵马见血光。就像今天这样不是很好?你们有事情,国与国之间的不满意,可以坐下来说一说,吃两杯美酒,做个商议。说不拢的地方继续说好了,哪怕说上几年呢?也比打上几年的要好。你们的国君可以颐养天年,朕的好将士们也不会血流成河。打这几年啊,打的朕的心都是痛的,你们的国君死了,难道你们的心就不痛吗?”
深邃如暗夜星辰不见底的眸子,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锐利起来。似一把刀划开无数的虚伪,皇帝直盯盯地看向离他最近的,也隔着梁山老王、袁训等人的使臣坐席。
他看的是使臣们一直不离身的佩刀。
这眼光看得使臣们生出警惕。
皇帝却又淡淡地笑了:“我们有的是人才,八岁!”又是手指对对香姐儿,算是说话结束,呷了口酒水。
马浦翻译过,使臣们的戾气又让剥掉一层。
疫病与打仗八杆子也打不着,但皇帝的意思并不是显摆这个小姑娘,而是显摆中原有的是人才。
经过那舌头比狼牙还要尖厉的阮正使话语揉搓,敢拔刀不是本事,能把你们的使命安然完成才是能耐的使臣们,不得不凝重。
就在他们流连这娇弱的小姑娘跟人才之间的相对比时,香姐儿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这是新年里,我九岁了。”
袁训莞尔,皇帝含笑:“你是哪个月的生日?”
香姐儿笑嘻嘻:“六月里。”
皇帝大笑,皇后也笑了,本不想插话,并不想陪皇帝出这个风头的皇后笑吟吟:“那你还算是八岁,八岁半刚刚好。”
马浦乐不可支,把话殷勤的翻译给使臣们,听听我们中原的人才八岁不过半。
“是。”香姐儿蹲蹲身子,继续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