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起身恭敬地回话:“是我的两个儿媳到了京里,”
太后想起来:“是按月给加寿送土产的那两位?”
老太太大喜,太后是记得的:“正是她们。”
太后道:“那带来,我见上一见。”
老太太从容再回:“她们还带来山西的几位年高老人,我住在那里常同她们说话,全是有德之人,大远的路来看宝珠,请太后开恩,也容她们拜见可好?”
太后神思恍惚上来,一腔乡愁不可遏制地浮上心头。家乡来的年高的老人,让她想到她不能送终的父亲和母亲。
他们老去的模样,自己也不曾见过,也许这里面会有一个人肖似母亲也不好说。
太后强自镇定:“我都见见。”老太太感激泣零谢过,扶着丫头出来,先行对她们做一个交待。
……
客厅上正在热闹,老婆婆们看着什么东西都是稀罕的。抚着桌子问邵氏:“这里面镶的不是咱们那河底下的石头?怪白的,怪俊的,这石头也能卖钱?”
邵氏笑道:“那是玉石头,不是咱们那河底下石头。”
另一个指着墙上的画问张氏:“这是这里奶奶想我们那野地里景?找人画的乱草根子野花大山鸡?”
张氏含笑:“那是锦上添花,锦鸡,不是山鸡。”
精力好的一个婆婆出了门,在廊下看上一回鸟,进来拍着手笑:“都去看看,这外面挂的是黑老鸹,好不值钱的东西,人见人打,怎么用这上好的笼子装着当景致?”
屏风后面出来的老太太笑了:“钱婆婆,那是八哥,不是黑老鸹。”
众人纷纷看过来,就是邵氏张氏是老太太几十年的媳妇,也乍一看不敢相认。
出来的这个老妇人,满面红润,肌肤光泽。穿一件闪金露银无处不明亮人眼睛的老姜色衣裳,下身是深色裙,衬出碧汪汪一块玉佩。
通身是富贵的不说,又散发淡淡馨香。柱一个拐杖,香气从她手上来。
这是老太太吗?
是她,她上了年纪,模样儿不会再变。以前那种气质也是富贵的,但和今天大不相同。
以前她是个京里出来的老太太,疼爱孙女儿去边城满面慈祥。今天她的满面慈祥像云端上人。
那舒展劲儿,那底气劲儿,那凡事儿游刃有余不在眼底的劲头儿,一生劳作的老婆婆从没有见过,也是当媳妇的邵氏张氏头回见到。
老太太前半生就是一个字,烦。
后半生里直到她离开邵氏张氏又是一个字,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