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袁夫人到大同没有几天,还没有提审完。不过老侯也要休息,赶晚上的让辅国公找来。见到有这样的好地方,又不冷,又梅花高雅,老侯不用国公灌他,自己先干三杯。
举着空杯子,老侯笑眯眯使唤探花:“那探花,过来倒酒。”
袁训手中握的就有酒壶,是有人和他说话,他走到一旁。回来给老侯倒上酒,又对辅国公陪笑:“舅父,您也干了。”
国公装作不喜欢,磨磨蹭蹭去握酒盏,同时把老侯一通的埋怨:“你喝你的,把他招来作什么?这是倒酒的不是劝酒的,”
无奈模样一饮而尽,这就眉开眼笑,对袁训又语重心长:“阿训啊,你要谦虚,谦虚知道吗?”老侯暗乐,心想国公这几天成碎嘴子,就跟上一句:“你会写吗?写出来给你舅父看看。”
听到的人全笑出来。有人笑道:“探花还能不会写谦虚?”
在这热闹的中间,龙怀城默默走到廊下去看梅花。暗夜雪梅,晶莹得似不可触摸。他回身去看那热闹的中心,自己的父亲和小弟,父亲正满面慈爱握住小弟的手,面上笑得可以乐开花,他不住说着什么,不用去听也知道是叮咛是嘱咐。
收敛了,注意了,年少高官要有人缘了,不要瞧不起人,不要摆架子,诸如此类等等。
酒气和周围的烛火,把父亲和小弟周身绕上光晕。光晕明光里,他们一个说,一个听,都散发出欢乐。
龙怀城心里不是滋味儿,眼窝子微润,心头微酸似苦lt;script type=quot;text/javascriptquot;gt;reads();lt;/scriptgt;。见一枝梅花无端伸到廊下,抬手抚摸着,任花蕊上冰冷触到指尖。
父亲对小弟说的话,都对他们兄弟说过的。但以前有哪一个人能听得进去?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钱,盯着爵位。
“老八,你在这里做什么?”冷不防的,肩头让拍一巴掌。出其不意的,龙怀城打个激灵,见是二将军在身后。
龙二的神色也是不知去哪里,他心神不能归一的走过来一步,又扭头去看辅国公和袁训。眸光触碰到那光晕外面,就针扎似的慌张回头,眸光无处可去,就在龙怀城面上剜几眼。
没剜到时,又匆匆忙忙退回去,这下子眼神还有处放吗?
二将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才好。
对着兄长不知所措的眼神,把龙怀城的沮丧全勾出来。他也乱晃脑袋,左晃晃右晃晃,在梅花绿树上逛来逛去,迸出一句:“该清醒了。”
龙二愣住:“你说什么?”他是听清楚的,可出乎二将军意料,龙二傻住,清醒什么?他知道该清醒什么,可是他一旦认承这话,内心就要经过很大变革。
改口容易,改心思很难,这等于颠覆以前的自己。二将军就继续发呆:“啊?”微张着嘴,好在这里全是梅香,要喝也是芬芳,也不是雪花。
“你们在说什么?”后面又过来一个,龙六也到了。龙六也和兄弟们一样,经过今天这事,父亲表现出从没有过的雷厉风行,龙六一直发蒙到现在。
同样的六神无主,眼神儿乱瞟,就瞟到老二和老八凑到一起在说话。六将军一想,他们偏着我在说什么?内心既无主张,就很容易跟风就来,龙六凑过来满面狐疑:“二哥,你和老八在说什么私房话?”
龙怀城还没有回话,后面又来一个。三将军也持同样心态,在轩内到处全是“探花”和“石头城大捷”,三将军也进过石头城,可这功劳打内心里来说,是小弟的。三将军听大捷都听到要吐,也和兄弟们一样的心思,要他承认这大捷是“大捷”,等于颠覆自己内心,等于承认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全是错的。
三将军也无事乱看,这就走过来,他一过来,也是满脸不高兴:“我说二哥六弟和老八,你们仨人又扎上堆了?没听父亲白天说吗?说我们不是人。你们合计的又是坏事吧?”
这里只有兄弟们,三将军不掩饰自己的嫉妒,扭身瞅瞅袁训:“没听到耳朵堵吗?那大将军是探花,你们省省吧,还想打他主意不成?”
“打,为什么不打!”龙怀城起初是想掩饰自己对二将军的失态,说出清醒的那句话。后面完全是让三将军提醒。龙家老八瞪住那还和父亲粘乎在一起的高大身影,小弟这一会儿看上去,哪里只是大将军,分明是顶天立地顶起龙家门的神祉了。
岂有此理,这里不是还有好几个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