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心头大震,本就神思不太明白的她更糊涂上来。她的面容扭曲着,大喘着气:“你也不信我!”
萧瞻峻的语声,像划破多年情意的利刃,夫妻有好几年,总有过欢笑的时候,总有过恩爱的时候。
此时他觉得虚假上来,冷漠地道:“我信你什么!”
“我不是内奸!”闵氏叫道。
“那你在马棚里看到什么,你可以对我说说吧?”萧瞻峻平静的嗓音全无波澜。
闵氏暴怒,用脚在木栏上踢了几脚,嘶声怒道:“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跟着别人一起怀疑我?”
她忽然一脸的明白:“是别人对你说了什么!是大嫂是不是!”她恨恨地道:“只怕还有母亲!她们都见不得你好,你不是她亲生的……”
萧瞻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深后悔的是,自己竟然早没有看出来。闵氏声声怨毒,把郡王妃和老王妃以前对她的不好都说出来:“……凡是有功劳的,全是他们的,你的功劳有没有人看到?凡是出彩露脸的,全是她们的,我呢,这太原府里官场上,知道有二太太的人有多少……。”
萧瞻峻用手覆住额头,面上痛心的有了满把泪水。他微微颤抖的肩头,看在闵氏眼里,还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他。
闵氏为了早日出去,又添上一句:“这个王爵,你也有份是不是?”
“你说吧,你慢慢想吧,”萧瞻峻缓缓起身,嗓音里强压住哽咽:“我先走了。”闵氏大吃一惊:“你,你真的不救我!”
见那身影真的迈开步子,后背离自己远了几步,闵氏急了,大叫一声:“萧瞻峻!你真的不管结发妻子吗!”
“我爱你,我喜欢你,你还记得吗?你病了,我日夜不睡的守着你,你都忘记了吗?你说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就是我……”
绝望的呼声在后背后迸发,萧瞻峻踉跄着停下,慢慢地回过头。他面上的泪把闵氏吓住,闵氏急急道:“二爷,你怎么了,是让家里人逼迫了是不是?”
摆一摆手,萧瞻峻痛心地道:“你别再说了,你要想说,等我走了你自己说个痛快,说给你自己听个足够。我是不想再听任何一个字。”
闵氏目瞪口呆,哭道:“我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
“你为你自己!为你自己不安分!”
墙上的青铜油灯都让这指责声带着闪动不停,闵氏的心就更激荡不安。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这几天里做梦也盼望回来的丈夫,这是他所发出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闵氏认为这里还藏的有郡王妃或老王妃的人,而萧瞻峻这番话是假撇清,而说给他们听的。但就在这想法出来以后,人的自觉占住上风。
这是她的枕边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受逼迫,闵氏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但因为他说的是真心话,闵氏的面庞精彩起来。她的面上有幽怨、有哀怨、有不理解、还有不明白。她望向萧瞻峻的面庞,他的眸中还留有水气,这是他刚才流下的泪。难道他不是为自己受到不公平才有了泪?
闵氏泣泪而下:“二爷,我是为了你才落到这般地步,你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再来伤我的心?”一句话说完,萧瞻峻也目瞪口呆。他看着这个糊涂到南墙上,还不知道拐弯的人,原来你自认为是为了我,你才这样的大胆和执拗?
萧瞻峻长叹一声:“我没有让你这样做过。”
“可是,”闵氏焦急上来。她的心头似劈倒一万株大树,再砍成柴禾倒上油燃烧起来。数天里的不安和煎熬和这个时候相比,都成了云渐风轻。只有这一会儿的火烧火燎才真正的灸烧着她的心。把她自认为一片筹划为丈夫的心、一片争风为丈夫的心,都撕成碎片,再空落落的无处可依而落下来。
她正要分辨,正要解释,正要在说她的原因和道理。萧瞻峻铁青面庞举起一只手,拒绝地道:“你的这般好,我消受不起。”
“不!”闵氏悲呼出来,心头一片寒凉,让她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她摇晃着自己,摇晃着手抓的木栏,摇晃着自己让撕裂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