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不想自己知道太多呢,就不应该告诉自己。
虽然宝珠完全明了,这是姐姐在给自己上的活生生一课。
宝珠神思恍惚。
她不是怕,她在这一刻,才有整个身心全沉浸到这家里的感觉。
安宝珠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母,在她出嫁前的岁月里,她认为最凶的人,是她的祖母。最会欺负人的人,是她的长姐。最心眼儿不正的人,是方明珠。
当时以为算是世事逼迫,而现在才知道那种日子叫无风无浪,太平无事。
余伯南曾为了她夜踏墙头,当时以为名声系于一线之间。和现在遇到听到的人比一比,余伯南算是有情有意,为情意才做出无礼举动,事后也知错努力的改正,算是能商量的人。
她嫁给袁训以后,更是掌中之宝,无忧无虑。虽有宫中被掳受到惊吓,虽后来知道姑母是中宫,曾为她想过宫中诡异岁月,但宝珠从没有想到这种日子扑面到了眼前。
这一刻,她是感激郡王妃的。
姐姐不等自己生下孩子再说,是她不说不行,她想来是怕自己在外面听到什么,如红花出门儿有新消息自然回来学,郡王妃这是为宝珠出气,还怕宝珠听到会受惊吓。
这就先缓缓的告诉了她,还先把宝珠夸得不行。
要问郡王妃为什么不等宝珠生下孩子再动手,宝珠挑眉在心中冷笑,那些人可曾等我生下孩子再打我主意?
姐姐要几时还他们,就几时还他们好了。她有自己的考量。
生活,忽然在宝珠面前出现新的局面。
这里不再是红杏枝下簪花玩耍,而是换成暗夜无声流风泛凶。
新的日子和旧的日子以强烈的反比出现,宝珠反而稳定下来。因为她爱她的丈夫,她愿意为他千里离家,她愿意为他甘心等候。
从情感上说是这样的。
再从理智上说,郡王妃的提醒也来得相当重要。表凶前程已能一眼看穿,不在舅父之上,也不会比舅父差到哪里。那现在舅父遇到的事情,姐姐遇到的事情,也将是宝珠会遇到的事情。
宝珠在心中叫着自己名字,宝珠啊,你早就应该上这一课,是你丈夫太疼爱你,不忍心告诉你这些,你才一直懵懂喜乐的过着日子。
思绪让宝珠难以安坐,她转向郡王妃,露出感激之色。亲热的唤一声“姐姐”,宝珠坚定的道:“我不怕,你不用考虑到我,为我担心的才好。”
陈留郡王妃宽慰地笑了,但还是缓缓地语气:“若是听到外面传来的话,你不要吃惊,这下子惹恼了我,我不还以颜色,把我气得总睡不着。”
“想来姐姐必有好主意,宝珠如何能懂,宝珠只谢过姐姐就是了。”宝珠说过,起身对郡王妃走过去,郡王妃见到,也对着宝珠走过去。
两个人都伸出手,轻轻的握到了一处,相视一笑。
当晚宝珠回房,倚在窗前久久不肯入睡。月儿明亮过人,把花草映得如披银霜。宝珠想想郡王妃的话,又想想自己十分不喜欢的方明珠,她那些伎俩在现在来看,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难怪祖母能容忍她们,和真正的坏心人相比,明珠不过是个歪心思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