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仰脖子,把一碗酒一气灌下肚里,长长吐口气,笑了:“舒服!”
笑声又复起来,顾玄武对陈留郡王心思能揣摩十之七八,心想郡王这酒不会是白给喝的,一定有个说法。
就扶着酒碗笑问:“郡王,您叫我们来有什么说的,就直接对我们说了吧?”
陈留郡王回之一笑:“顾先生你猜?”
顾玄武往座中扫上一眼,道:“我这随便一看,小袁将军怎么不在这里。”座中的人全让提醒,前营将军也道:“郡王请客不叫小袁将军,这真是稀罕。”
“这几天看都不想看他!”陈留郡王皱眉,眸底精光在众人面上打量:“你们不烦他吗?我现在烦他。想当年我随父入军中,风里来雨里去,三年五年才升一回,他倒好,没怎么的就起来了,烦着呢,不叫他!”
顾玄武笑道:“老夫我倚我卖老说句话,郡王您不是烦您的内弟,您是不相信我们这些人吧?”哈哈大笑声在座中四起,陈留郡王也笑,笑骂道:“老夫子,你我有什么不相信的。”再看看别人:“不相信你们还给你们酒喝,我这不摆鸿门宴。”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和陈留郡王出生入死不止三次五次的人,都能清楚陈留郡王请喝酒的意思。
前营将军喝酒上脸,这就红得跟红烧猪头肉似的,低下头叹几声:“唉,没法子比,小袁将军圣眷好,其实乱想的人也混蛋。小袁将军的履历上清清楚楚,在京里是最年青御史,到军中是最年青四品将军,有什么稀奇,没法子比,我就不比了。”
他端起酒碗,对陈留郡王笑道:“我敬您,我虽然不敢同他比。但我就信您,跟着您少不了升官发财!”
陈留郡王和顾玄武都有了笑容。
酒盖住众人脸,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表明心迹。陈留郡王白天咆哮大帐,晚上就赶快请他的心腹将军,他拿这些人当眼珠子看的心不言自明。座中的人随便一想,都觉得感动上来,忠心的话不用怎么想就争着往外冒。
“不就是快了点儿,小袁将军快,咱们也有好处……”
“就是这样说,我们前面打仗,最怕的是什么,怕你打完了还没有好,京里那些坐轿子的想不到我们的好处,”
“小袁将军圣眷好,总能带带我们一块儿好吧,京里能看到他出生入死,那我们也就一起想到了不是,”
夏直喜欢得把桌子一拍:“大家这样想就对了,要好也是我们一块儿好是不是?”
酒再满上,人人更明白过来,更说升官发财说得帐篷里到处天女落天花。袁训这时候进来,“姐丈,”兴高采烈的他才喊一声,就不乐意了,对桌上酒菜瞅瞅,抱怨道:“喝酒也不叫我?”
话到嘴边,人到桌边,就去拿陈留郡王的酒碗,眼睛瞍着桌上菜,那脸黑得可以刮一层当墨用:“背着我,这菜也就不错!”
一抬手,把陈留郡王那碗酒喝了,抹抹唇边酒迹,袁训还在生气:“亏我不歇不睡给你抓奸细,你倒偏着我吃好的!”
大家都瞅着他笑,舅爷又撒娇了。
陈留郡王装糊涂:“什么奸细?”
袁训黑着脸往外面喝一声:“带进来!”
何安田面色惨白,带着五个死人,一个重伤的张辛,和几个还活着的张辛亲兵进来。
死人往帐篷地上一放,陈留郡王失笑:“头一回遇到这样搅我喝酒的。”索性起身,把自己位子让给袁训:“小弟你坐着吧。”
郡王则负手踱步,先看看跪下满面羞惭的何安田等人,又往死人身上打量。
帐篷里热闹气氛一扫而空,将军们都知道出了变故。这变故这几天就露出苗头,在他们各人意料之中,倒没有人太过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