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眼神都是晕的,明明房中有个袁娘子,明明她就坐在秦氏视线之内,秦氏也喃喃道:“谁是弟妹?”
“您不是都进来了,还通报什么!”顺伯这样回的龙怀城,再寻找红花:“红花姑娘,请进去侍候着,再顺便告诉奶奶,公子们到了。”
龙怀城打个哈哈:“那有劳,我们就候在这里了。”
红花在厨房里,这就急步小跑着出来。红花是安老太太手下出来的人,见到公子们满心的不情愿,但还是迎上去蹲身行了个礼,语言也相当得体:“雪大风大,本不应该让公子们外面候着。但院子小,没有回避的地方,只能失礼。且等我红花去服侍奶奶换过衣裳,再请公子们进去。”
龙怀城兄弟都见到宝珠坐在房中,但男女有别,又不是特别亲近的亲戚,不好直闯房中,就都对红花含笑:“好,你只管去吧。”
红花这就进来,见宝珠是睡起来换的新衣裳,见客没什么。红花就稳稳重重地对宝珠行礼:“回奶奶,舅老爷家的公子们到了,现在外面候着见您呢。奶奶这身衣裳,还要换添吗?”
宝珠没好气地翻翻眼珠子:“不换了吧,你请公子们进来吧。”
秦氏看呆住。
她是个没身份的人,有个丫头草儿也是个没遮拦,行礼通报这些款儿她都没有。见红花是认识过的,以前只看出来红花伶俐,而今天却由她面对贵公子的从容,让秦氏不由得重新打量她。
她没见过,就看傻了,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做客,而主人家房屋浅窄,又来了贵客。她就忘记应该告辞。
红花是不会忘记她的,红花得了宝珠的话,说不用更衣添衣。红花脆生生答应着,就转向秦氏。微微一笑:“秦娘子,请回吧,我家奶奶要会亲戚。得闲的,改日再来说话吧。”
秦氏受到担心,吃惊骇然得不能自己,紫涨面庞匆忙起身。说一声我走了,又想到她还没得到宝珠的回话,秦氏急急地望向宝珠,急急地问:“娘子,我说的事情……”
宝珠的心,也早让表兄们占据。飞快转了好几圈他们来是什么用意?难道是发现自己在收拾他们?
宝珠就随口回答:“好,再来打水就是。”
在宝珠的好心地里,早就想过飞雪迎门,对面秦氏每日用水可怎么办?以雪化水不是不行,而是最近柴也贵了不是?
不但柴贵了,因为天寒冷,卖柴的人也少了许多。他们一车柴到大街上就售光,到宝珠这街上来的很少。
宝珠每天用的柴,是早就定好的樵夫,不管春夏秋冬,都指定要他送。这是袁夫人大宅子里用柴,铺子里用柴,指定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才保证宝珠每天木柴木炭不缺,不至于使唤郡王妃给的五百兵出城打柴。
秦氏过日子上的尴尬,宝珠是能想到的。
因为早想到,宝珠就答应她再来,不过是宝珠早就在心里打算答应,还是她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的好心肠。
秦氏喜出望外,像捡到金元宝一样的谢了宝珠。红花在旁边,已经对她使眼色努嘴儿,秦氏不好再留,低垂着头到院子里,总感觉贵公子们全看着自己,逃也似的冲出这门。
直到冲到家门,秦氏才呻吟似的软了身子,扶着墙都快走不动。想着贵公子的气派,又想到见到自己一定是笑话的,秦氏低而无力地道:“原来,真的是亲戚。”
人家是来看弟妹的。
而弟妹,就是一直和自己闲聊天闲说话的袁娘子。
秦氏心头空当当起来,落没落处,又聚不起。有气无力才摸回房里,草儿迎上来,只顾着催促:“答应没有?她们家怎么说?”
“哦,答应了。”秦氏见到椅子在前面,几乎是扑过去的。手触到硬实的扶手,才更失落上来。
袁娘子小小的年纪,看不出有这样的福气。那来的公子是国公府上的,秦氏认得其中一个。每年灯节庙会上,都有国公府的一位公子在高台上,带头放花炮给全城的人看。